“掌柜便不要卖关子了。”颉利可汗苦笑着看向了陈丰,他当然有自知之明,如今的情况,他便是连面对眼前的情况都要手忙脚乱,更不要说达到陈丰所期望的问鼎天下的境况了,为今之计,难道不是应该解决面前的困境吗?至于一展宏图的愿望,还是放在日后,度过了今日方才好说。
“某并非是在卖关子,只是想了解大汗的心思有多大,若是仅在突厥,在下便布置突厥便可,若是在吐蕃,便将其算在内,若是志在天下,在下便助您图谋天下,各有各的玩法,至于要选择哪一种玩法,自然还是在大汗您。”陈丰玩味的笑容里带着些许的认真。
颉利可汗,自然也看到了陈丰笑容中的玩味,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亦是看清了其中的认真,就是这一抹认真的神色,让他没有了理智,也更加认同了陈丰的话,但心中多少还有点顾忌,“掌柜此言可是当真?”
“在大唐有一种律法,欺君之罪可是要斩首的。”陈丰笑着说道,“大汗觉得某不是一个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吗?”
这话怎么说?谁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而陈丰这般说法,也
让他起了三分的信任。
“大汗大可放心,今日在下既然已经入了王庭,便相当于卷入了这里的是是非非,此后便再没有了回头路。”陈丰笑着安抚道,他自是看出了在他提起大唐之时,颉利可汗眼神之中的犹疑。
在他看来自己是大唐人,遂面对大唐之时,定然是下不去手的。而如今这一番话,便是给了他一块定心石,“不知大汗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一根绳上的蚂蚱。”陈丰笑的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将这件事情放在眼里一般。
听了这话,颉利可汗也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他说的并不错,如今既然已经入了王庭,便说明他的生死已经和王庭牵扯到一起了,即便有朝一日,他重回大唐,走进长安,进入了李世民的政治圈,只怕李世民亦不能容他。
君主之间当然能够互相了解,他有的毛病,李世民自然也不能免俗,他多疑,李世民自然也是多疑。
想通之后,便也不再纠结此事,到是忽然开口说道,“掌柜为朕出谋划策,朕若是再无表示,反倒显得朕不明事理了,不若朕封掌柜
为阿克萨卡尔,享玉伽俸禄如何?”
陈丰略作沉吟之后便点了点头。
阿克萨卡尔意为白胡子,引申为长老的意思,说起来算不得是什么官职,只是在社会基层之中起咨询作用的人物,毫无实权。而玉伽是参谋官,谋士的意思。
两人心照不宣,一个想要将陈丰彻底绑住,却又担心给了他实权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若是这般,即便他有异心,也没有那样的实权,手底下的人,只有没有实权的人,才是最能够让他安心的。
而陈丰,本也不关心能不能在这个地方拥有实权,遂也不计较官职的问题,甚至连俸禄他也并不关心。
见陈丰同意,颉利可汗便放下心来了,对权利没有欲望的人,便说明他的心中亦没有对权利的追逐,也不会被人利用。
但是他终究还是猜错了,有一种人,他的心中对权利没有欲望,只是因为给他权利的这人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若不是那人给的,有与没有又何妨?况且,这突厥本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如此区区西突厥的可汗给与自己的权利,又如何能够让他起了争夺的欲望。
只可惜,这位颉利可
汗终究还是刚愎自用了,导致他的落幕的绝对不仅只是陈丰的谋略,更有他自身的原因,好战,便是马背上的民族,普通百姓亦想要安生的生活,国之根本是百姓,而这里,只看得见帝王将相的欲望,却看不见百姓心中的乞求。
不爱民者,天不信之,民不拥之。
“那这方法,亦有快有慢,有险有稳,不知?”尽管陈丰的心中一惊有了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
“掌柜可曾听说过富贵险中求?”
有了这句话,陈丰便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他心中有九成的把握,颉利会选择这样的方法,毕竟他不是突利可汗,如今年岁已然不小,若是求稳求慢,只怕终其此生,都看不见突厥荡平天下的那一日。
陈丰就是故意在此之前,先问了他对天下的想法,引出了他心底最根本的、甚至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欲望,而欲望一旦被发掘出来,日后只会越来越大,直到占据了一个人的内心。
他死后继承突厥的未必是他的儿子叠罗支,即便就是特勒叠罗支,但这天下若非是在他颉利的手中一统,他亦不会满足,这便是欲望于人心的影响,或许
足够阴暗,但也未必尽是坏事,不过是在颉利可汗的身上,被陈丰有意的引导成了灭国大计。
谁不想成为千古一帝,这名声在他的身上和在他儿子的身上,或许对后世而言并无太大的区别,但是对于颉利可汗而言,却是天大的事。这很好解释,就比如提起大唐,后世最先想到的是千古一帝贞观长歌唐太宗李世民,但李渊便全然没有半点功劳吗?开国皇帝,若说他是庸才,谁能相信,当时乱世争雄,若非真才实学有勇有谋,乱世能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