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送过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其实不见得有多珍贵,偏偏陛下每一件都好生珍藏着。
这两君臣之间,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和谐,但是今天这和谐好像是被打破了一般,两人怎么着就撕破了脸呢?又是怎么着,彼此之间以前的情谊就能够完全作废了呢。
李公公想不明白,或许所有人都想不明白。
但陈丰方才悲戚的描述自己自打入仕以来,在朝堂之上受到的挤压,明里暗里的欺压,好像所有的事情又都是有迹可循的。
好似是压抑了太长时间,终于有了一个几乎能够说出自己内心的声音了,他才敢这么放肆的说出这所有的不公平。
对陈丰心存不满的朝臣是真的有很多,就算是从前和陈丰关系还算是不错的朝臣,在陈丰的这样一番折腾之下,也都对陈丰多多少少有些意见,但是最终还是因为陛下的心意和对陈丰之前所作所为的忌惮,而选择了将心中的不满自己消化掉。
但他们不说,也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说别人,宇文士及的心里定然是有这样的想法的,他的不满是一定有的。
不过因着
陈丰帮着他仔陛下的手里拿到了一枚免死金牌,因为这枚免死金牌的面子,所以他对陈丰也算是还平和着。
连宇文士及这个从前和陈丰通力合作的人,都会心中对陈丰有些不满,就更遑论其他人了。
朝堂之上,陈丰真真是举步维艰。
从前李公公只觉得陈丰或许在朝堂之上被其他朝臣参奏,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比如说陈丰不上早朝,他们说陈丰目无纲纪,其实确有道理,但是陈丰也确实是得了陛下的圣意,让他可以不上早朝。
其实说白了,这个先例是为陈丰开的,自然就有些人看不惯这样的行为,所以对陈丰也有些不满。
情有可原。
至少从前的李公公认为那些人的参奏是情有可原的,陛下帮着陈丰将这些参奏他的折子都压了下来,也算是对陈丰的厚爱了。陈丰就算是不感恩戴德,也应该更认真的为陛下做事才行。
但是今天,听了陈丰声泪涕下的嘶吼,他才真正了解到陈丰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生性清冷的人,孤冷的站在人群中间,承受着那些人的诽谤,诋毁,甚至污蔑,他一句话都不说,大家都不能理解他
,甚至因为他做的某些事情影响到了那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甚至想要杀了他,寻找一切机会,对他下手。
他一次次的能够化险为夷,虽然和陛下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好像从来,陛下都只是等到他想出办法之后配合他,从来都不曾主动去帮他解决麻烦。
原来,面对这一切的人,还只是他自己。
李公公带着御医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李世民在上首批阅奏折,陈丰坐在下面本来应该中书令房玄龄坐的位置。
陛下偶尔念叨两句,陈丰也跟着应和两句,偶尔陛下提出一个问题,陈丰也跟着接下去,提出自己的观点,看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和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从前,陈丰进宫的时候,陛下和大司农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就算是正经事聊完了,也能说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陛下想听,大司农也愿意说。
而今天,两人竟然在批阅奏折,这是在说,两人之间除了公事,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聊了吗?是这样的吗?
“陛下,御医到了。”李公公尽量保持着平常的态度,恭敬却又不疏远。
“嗯。”听到李公公的汇报
,李世民应了一声,随后将最后两个字写下,便放下笔站起身子走了出来,到陈丰的面前,“给大司农处理一下伤口。”
“是。”御医还是先前陈丰见过的御医,替杜立和高冉诊治的那位,当然在此之前,陈丰就已经和这位有不小的交情了。当初陈丰身中爪哇丽纹蛇的蛇毒,双目失明的时候,陛下曾经派了两名御医到府上常住,就是为了给陈丰解毒。
虽然到最后,毒也没有能够在这位的手上解了,但是两人多少还是有点交情的。
“受到重创留下来的伤口,下官这里有些创伤膏,大司农每日换一次,不出七天便能够恢复如初,不会留下疤痕。”细细打量了陈丰的伤口之后,御医才开口说道。
“某知晓了,多谢。”朝着御医点头致谢之后,方才双手接过御医递过来的创伤膏。
“另外,虽然头骨坚硬,但是头部依旧是人体比较脆弱的部位,所以大司农日后还是要小心,莫要撞到头了,不然只怕会留下后遗症。”太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人和陈丰确实有点私交,说这样的话,也并不逾越。
“知道了,多谢提醒
。”陈丰也是笑着回应。
李世民的脸色却变了一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陛下不必担忧,此番无虞。”御医先是解释了一番,随后才开口说道,“但若是力气再大一点,会造成头晕,日后也会经常有这样的毛病。”
陈丰听了这话,就已经心中有数了,就是后世所说的脑震荡呗。
而御医的话,也让李世民开始紧张,“你再给大司农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