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仿佛在等他下指令。少年踌躇片刻,忽然脱下蓝色的外衣。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中,单手递给了她。云缨傻了傻,伸手却并不接过。少年挑起好看的眉,知晓对方已不耐烦,她只能接过这衣服盖在身上。香香的,很好闻。少年转过身,背对三人说道:“把伞给她,这匕首也还给她。”
“可是,公子!”
“她不会是刺客。”
少年的语气明显不耐。余下的两人都不敢再言。
云缨裹紧了大衣,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上鼻翼。电光火石之间,犹如混蒙初开,她忽然有种奇妙的想法。悄悄的,瞄了衣衫后摆一眼。隐隐约约有血色,层层浸透溢出来。再瞄一眼蓝衣少年,人家的笑得很平淡,很温和。
但此刻,怎么看,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好似发觉了她的尴尬,少年将眼风转到别处。
欲盖弥彰啊——
她脸烧得可以煮熟鸡蛋了。
白衣女子仿佛也察觉到一丝腥甜,目光从亭外转向了她。正好青衣男子递给她一把伞。
云缨低声道:“谢谢。三天后,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送回来的。”
然后落荒而逃。
等云缨走远了,那萧公子才笑了出来。身边的白衣女子问道:“公子,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为什么要放她走?说不定是郑丞相和靖王派来的人。”
那萧公子道:“只是个过客而已,你不必多心。”
“那公子,今晚是在寻龙县过夜,还是继续上路去伏龙镇?”
“去伏龙镇。”那萧公子不假思索道:“陛下日夜等待长公主的消息。而太子殿下又让我们尽早找到这位流落民间的天之骄女。那,我们这些做太子门客的,怎么能让陛下或者郑大人的密探,走的比我们还快。”
说完,萧公子转身而去。只是,他忽然想到这个扮了男装的少女,大概是还不了伞了。不过这也无妨,人生大多经历的是过客。
但相同的一夜,云缨却感触不同。
那一夜,云缨葵水初至。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可以改写三观。
父亲这几日忙于春季征粮。容姨也跟去县衙帮着父亲打理杂物。正好给了她一个人许多赋闲的时间在家,时不时惦记那个蓝衣少年。等葵水退去,便亲手将那少年的蓝色衣衫洗了又洗,直到寻不见一丝丝黯淡的痕迹。
她遛出家去了山上一次。但周围杂树生花,柳枝摇曳,亭中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的面孔。直到夕阳沉入小虞山那边,晚风轻轻,吹拂满山暗香浮动。她撑开这柄二十四骨的油纸伞,反反复复。等了又等,依旧等不到那个蓝衣少年。
最后,只能扫兴而归。
人道少年不识愁滋味,无非是大人觉得少年的愁不够档次而已。若是如她一般食不下咽,辗转反侧,怕不仅仅是愁了,还要添加个忧字。理智告诉她那不过是匆匆过客。直觉却告诉她:气宇不凡的少年,警觉的侍卫,官府样式的佩剑……
仿佛寻龙县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她能察觉到不祥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