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风吹过来带着一丝夏季的燥意。
明明还不是冬天,他却觉得好冷,寒冷蚀骨,痛彻心扉。
樊瑜轻声回答她,“改不了,天性如此,改不了了。”
“没有什么是改不了的!儿子,你听妈妈的,改了好不好,同性恋真的不正常,你知道的,妈妈以前有过一个初恋,那人跟我在一起的同时,却在跟男生蜜里调油!”
“你知道有多恶心吗?!他明明是我的男朋友!他怎么能够和其他男生搞在一起!我看到他们接吻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也很想吐。”
燕泽兰压低身段去求他,“你听妈妈的,同性恋是病,妈妈一定会治好你,吃药打针都可以,或者,或者妈妈带你去做心理治疗,妈妈这回跟着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你听妈妈的好不好?”
“……”樊瑜沉默不语,他甩开燕泽兰朝屋内走去。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拿出行李箱,塞了一些必需品进去,提着下楼。
燕泽兰站在客厅里茫然无措,双目猩红,满是绝望,“儿子,你……”
樊瑜打断她,“我手机在哪里?”
燕泽兰闭了闭眼,指了指茶几。
樊瑜没有耽搁分秒,立刻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揣兜里,提着行李箱离去。
“儿子,你要去哪儿?”
燕泽兰上前抓住行李箱杆子,满是着急和担忧。
唇间发出无声的叹息,他说,“您一天不接受我的性取向,我一天都不会回这个家,若您哪天接受了,就告诉我。”
话音方落,樊瑜提着行李箱走了。
那道背影真决绝,燕泽兰看着,身体跌坐到地上,掩面哭泣。
樊瑜提着行李箱,回到了枫林公寓,房子的署名是陆景淮的名字。
他去前台拿钥匙,才发现陆景淮并没有让前台人员将房子挂在网上售卖,而是等着自己收回。
署名是陆景淮,但这房子从本质上来说是樊瑜的。
因为是樊瑜出的钱。
樊瑜在屋子里面四处游走。
哪里都没有陆景淮的踪影,连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没有。
他坐在主卧室,背靠床垫,掏出手机开机,打开数据流量,几百条未接电话迅速跳出来。
占据樊瑜猩红的视线。
他知道打不通的,但他还是打,像是在回礼一样。
听着电话里面的忙音,再一次红了眼眶。
他颤巍巍点进陆景淮的私人微信框。
他看见了好多消息,全是陆景淮发的,有问原因的,也有想要见一面的,更有委屈,难过,愤怒的。
手指往上面滑,他看见了燕泽兰发过去的分手消息以及分手费。
啪嗒,啪嗒,啪嗒……
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滴又一滴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
泪水迷糊了视线,模糊了那些刺目的字眼。
可,他们就像是镌刻在樊瑜心上一样,剜得樊瑜越来越痛。
他抽噎的哭着,拳头紧紧捂住胸口。
好痛。
怎么会这么痛。
抽筋扒皮都无法企及。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樊瑜抬手抹掉眼泪,布料擦掉手机屏幕上的液体。
他颤抖的打字发送。
[瑜瑜:淮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不回你信息的,我没有想要和你分手,那些都是我妈妈发的]
[瑜瑜:我妈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烦心,你的生活本来就很难过了,我以为自己可以解决的,就没告诉你]
[瑜瑜: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接吻,我妈妈没收了我的手机,把我关在了家里,后来我被送去戒同所,等我回来后,你已经走了]
[瑜瑜: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诉你,我想你……]
[瑜瑜:我好难过,我好痛啊,你你能不能回来抱一抱我,就一下下呀,或者你给我回个消息行不行?]
消息都发过去了,全是未读。
“呜呜呜……”樊瑜闷着声音啜泣,到最后哇哇哇的大声哭起来。
他紧紧捂着手机,像是捏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时间溜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冬天。
他住在了枫林公寓,和司命一起。
司命还没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樊瑜没和家里联系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陆景淮。
他独自一人,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房子和猫。
他拜托钟曼香和姜岱帮忙找人。
每一次盛着希望接他们的电话,最后,又是满脸失望挂他们的电话。
冬季开始下第一场雪了。
他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面,身上裹着毛毯。
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旁边有只未醒的猫。
“下雪了,真好看。”樊瑜静静仰望高空,“淮淮,你看到了吗?”
“……”樊瑜垂下眼睑,目光落到璀璨的城市里,喃喃,“怎么可能看得到啊,我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