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睡够了,此刻歪着脑袋,长发落在他衬衫领口附近,笑吟吟地问, “我要是说不能呢?”
男人没说话, 却很直接地背着她要往基地里的房间走去,还是富江在他肩上拍了下,“逗你的,可以放我下来。”
但云雀恭弥却没有松手, 穿过才完工不久的、连墙面都没刷完, 还是裸.露的水泥痕迹通道时,他悦耳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你找不到房间。”
瞧不起谁?
富江把脑袋埋在他脖颈间, 嗅着他西装上的味道,心想自己怎么可能找不到他的房间?
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却想到刚才他让自己离得近一些的话语, 思索片刻,指尖用很轻的力道碰了碰他的喉结,在对方走进电梯, 从电梯里明亮如镜的轿厢身影里,她跟镜中的他对视, 看懂了他眼中的询问。
勾起唇角,她贴到他耳边,出声问道:
“恭弥学长,你是不是很爱我啊?”
“……”
俊美如铸的男人还没回答,富江那双墨黑色的眼瞳就已经弯弯如月,连带着那颗泪痣也被电梯里的光照得闪耀。
“我很爱你哦。”
她就这样看着镜子里的他,头一次没有朝他索要回答,一字一顿地道,“我超爱。”
云雀恭弥喉结滚动了下。
连那双灰蓝色的丹凤眼里也有微光闪烁。
他最终薄唇动了动,“我知道。”
富江笑意更深,因为此刻电梯已经抵达他的楼层,门朝两侧打开,所以面前的画面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间挂着医疗室的房间,还有尽头跟他从前待过的公司、宅院、彭格列总部城堡等等相比,都很简陋的普通木门。
女人将脑袋抵在他的肩头,笑出声来,好似很满足告知他这件事。
然而心中想的却是——
不。
你不知道。
怪物的爱,是很恐怖的。
……
将富江放到屋里的床上,男人随手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感觉西装上还留着她的温度和气息,可是他却不能拥着这气息入睡。
因为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
譬如岚守狱寺隼人选择为泽田纲吉报仇,失去行踪,不知生死;雨守山本武因为父亲在日本身亡,猜到敌人恐怕要对与他们关系密切的人员下手,所以想要保护曾经认识的朋友们,为此不得不将还年少的雷守托付给他照顾,让他妥善安排蓝波;晴守笹川了平先前结束会议,带着妻子在意大利旅游,正好就在巴利安总部附近,也在被袭击的范围里……
而库洛姆和六道骸则失去下落很久,不知在哪里单独行动。
彭格列九代年纪很大,几天前重病住院。
门外顾问部门的成员也四散。
云雀恭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的风纪财团情报部居然会替代彭格列的情报部,进行各方的情报中转,巴利安的、六道骸的、同盟家族的……所有的消息都在第一时间汇总到他这里,再经由草壁哲矢安排转到各方。
他回忆起泽田纲吉离开总部那天,给他打的电话。
“云雀学长。”
“如果……我这边出了什么意外,彭格列的事情,能不能拜托你?你就当作是我多愁善感吧,总觉得,虽然狱寺负责总部的事务,但他偶尔也还是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那只小动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最后是他觉得啰嗦,一言不发地单方面挂掉了电话。
然后想,彭格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今。
他站在门边迟疑的姿态,令富江好似读懂了什么,她抱住床边一只臭脸玩偶,笑着看他,“怎么啦?怕我跑了?放心啦,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离你近一点。”
青年颔首,转身离开之前,丢下一句,“早点睡,晚安。”
-
富江没怎么睡着。
她总觉得自己需要找幕后者,而这股强烈的冲动又替她冥冥中指引了方向,但她并不觉得自己会与其他人建立这种奇妙的联系,这种存在在那里、却又令她厌恶的感觉,让她想到的是那些赝品。
可是记忆海里黑暗的部分越来越多。
她们如果还活着,为什么能切断和她的联系?
她们都在哪里?
想到这个,富江就难掩心头的暴躁,这冲动引诱着她出门,违反跟男朋友的诺言,去找到令她厌恶的源头、然后解决掉它。
就在她辗转反侧,不断被这种冲动拉扯时,脑海里突然多了道声音,“富江。”
她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不太确定地出声:“……骸?”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跟她建立精神联系了?
他们又不同频,而且她的身体因为血肉都太霸道的缘故,就算被他的三叉戟所伤,也无法被他占据。
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好虚弱。
……几天不见,怎么连六道骸都混得这么拉了?
“喂。”富江试着回答,“你找我什么事?”
然而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就好像刚才的声音,只是她意识里的错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