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在朱允熥的叮嘱下，采取尽量节约弹药的打法，将火枪留在关键时候使用。
但这并不意味着明军就不会使用火枪了。
当鞑靼人在城墙下挤成一团的时候，轰天雷、燧发枪便开始发射了。
火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像杨成这种没有上过战场的民夫，感到这仿佛是雷霆震怒，一个个吓得两蹆发软。
正在攻城的鞑靼人算是倒了大霉。
火枪一排排的打过来，在密集的人群中弹无虚发。
因为有工事的掩护，所以明军火枪手心态放松，可以从容的装填弹药、瞄准射击。
而轰天雷就更可怕了。
这种土质的大型手榴弹形状像个菠萝，威力比破片手雷要打多了。
一发轰天雷掉在人群中，当场就能把方圆五丈的区域炸得片接不留。
爆炸之后，地面上出现一个个大坑，周围全是残肢断臂。
这种残酷的场面，就连性格粗蛮的鞑靼人也有点吃不消。
混战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鞑靼人的营地中响起了退兵的号角声。
看着鞑靼人潮水般的退去，铁铉总算松了口气。
明军很快把伤亡情况报了上来：守城的将士死伤了两百多人，而鞑靼人光是被打死的就有近千，还有不少受伤的鞑靼人被拖了回去。
五比一的战绩，对守城的明军来说算是不错了。
但铁铉脸上没有喜悦。
鞑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听了铁铉的顾虑之后，朱允熥深以为然。
“如果我是鞑靼人，攻城的添油战术我肯定不会用……”朱允熥背着手喃喃说道：“如果是我，我派几支兵马，到鹿野原附近去骚扰明军的辎重队，反正老子兵多，一支奇袭的马队弄个三千人也不打紧。”
“辎重队没什么太强的兵力护送，而且车辆累赘，到时候都是随便老子下手的蠢物。”
“就算找不到辎重队的行踪，我派人劫掠附近的村镇，也能起到威慑作用。”
“如果村镇里的百姓已经逃走了，那我就派出偏师，一支去大同府巡弋，一支去居庸关吓唬那些胆小的明军。”
“那些驻守地方的明军各有私心，只要稍加吓唬，就不敢再出城了。”
“到时候土木堡成了一座孤城，老子慢慢围着攻打，总有让明军弹尽粮绝的一天。”
铁铉满头大汗：“陛下说的没错，狡猾的鞑靼人肯定会这么做！”
“但这么做，有个前提……”朱允熥喃喃说道：“如果要想困死我们，前提是燕王叔不来救我们，南京那边的六部和留守兵马也毫无作为。”
朱允熥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在土木堡拖住鞑靼大军，燕王叔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兵马，从后面给鞑靼人狠狠来一下，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鞑靼人就算不全军覆没，也要死伤大半。”
铁铉苦笑道：“陛下，朱棣和我们的盟约您不会当真了吧？朱棣领军从北杀到南，跟我们打得尸山血海，现在他可未必会来救我们，就算会来，也未必会那么及时。”
“我知道你的意思……”朱允熥摆摆手：“如果朱棣是一个冷血的家伙，他可能会漠视我们被鞑子围死、困死，若是略微有一点点良心，可能会让我们跟鞑靼人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再来收拾残局。”
铁铉默然点点头。
朱允熥叹息着说道：“老铁啊，我觉得燕王叔必然不是这种人……咱们拭目以待吧！”
……
两天后，鹿野原西北的官道上，一支车队正在缓缓前进。
负责押运辎重的将官叫黄如峰，是大同府的一名小守备。
据说鹿野原那边正在和鞑靼人发生激烈的厮杀，鞑子还吃了不少亏。
作为鹿野原的后方，大同府这些天都在不断地朝着鹿野原运送粮草和补给。
黄如峰于昨天出发，带着军械、牛羊、粮食，还有三车宝贵的箭支和火药，前往那个叫做土木堡的地方进行补给。
听说鞑靼人的大部队已经赶到，所以黄如峰这一路上丝毫不敢怠慢。
辎重队是昨天傍晚出发的，黄如峰大声吆喝，用鞭子吓唬着、驱赶着每一个民夫，让他们连夜赶路，朝着土木堡的方向不断前进。
晋王朱济喜被公开斩首之后，大同府的守将对那个皇帝颇有戒心。
所以这次负责驱赶牛羊和大车的，都是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弱病残。
累了一夜，黄如峰疲倦的坐在一匹骏马的背上，随着马匹一晃一晃的打着瞌睡。
忽然，黄如峰勒住马缰绳，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将马鞭使劲一挥。
鞭子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让正在赶路的辎重兵纷纷停了下来。
一个老卒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了过来：“黄守备，您累了吧，要不要大家在这里休息休息？”
黄如峰的脸色很难看，他侧着耳朵仔细倾听：“刘喜，我的老伙计啊，你仔细听听，是不是有啥动静？”
小旗官愣了一下，他也跟着侧耳仔细听着……
事实上，不需要特别仔细听。
先前运送粮食的队伍中充斥着各种喧闹的声音，掩盖了周围的其他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