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瘫坐在牢房的地面上,他喃喃说道:“公子与我有恩,我不能出卖他。”
刘锐嘿嘿一笑:“想不到你一个老秀才,倒还有几分骨气。”
刘锐凑到栅栏边看了看,只见沈度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长袍也是脏兮兮的。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刘锐皱眉问道:“谁让你们亏待他的?”
狱卒颇为惶恐:“大人,我们可不敢乱来,茶饭都是按时送进去的。”
刘锐摆摆手:“好了,不用解释了……赶紧给他打理一下,让他吃个早饭,再晚就来不及了。”
狱卒点点头,连忙让人去打热水,端饭菜。
而刘锐则是拿了一套衣服丢进牢房:“换上这套衣服,吃完饭之后过来见我。”
一抹显眼的绿色飘进大牢。
沈度拾起衣服看了看,只见是一件绿色官袍,上面绣了黄鹂。
这是一套八品小吏穿的衣服,职位大约为县丞一类的官吏。
几个狱卒端了热水进来,手脚麻利的帮沈度清洗了一下头发和脸,帮他梳好发髻,戴上官帽。
虽然狱卒们端了饭菜过来,但沈度也没有心情吃饭,草草吃了一个馒头,就跟着狱卒离开大牢。
刘锐和其他几个锦衣卫在前门已经备好了马,他们让沈度上马,然后朝着考场的方向走去。
早晨的阳光照在沈度的官袍上,让沈度心神恍惚,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可即便是最大胆的梦,沈度也不敢这么想。
八品官虽然不算什么,但往往担任这一个县城的大小事务。
只要忠诚勤恳不出错,那么很容易就能更进一步,成为县令或者更高的官员。
一行人到了考场,刘锐带着沈度直接进入。
考场的前院,朱允熥背着手正在跟几个考官闲聊。
一个考官抹着脑袋上的冷汗说道:“陛下这次出的题目,当真刁钻的紧。”
朱允熥这次出的题目,不但要考策论,还除了不少日常案件判断、辎重粮秣计算等现实中可能出现的题目。
见到刘锐带着一个小吏朝这边走来,众人停下议论。
刘锐走上前行礼,而沈度则是越走越慢。
对面站着的那一群人,有两个一品大员,其他的也是三品到五品不等的文官。
自己在酒楼见过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在人群中高谈阔论。
那些文官一个个围在边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弯着,显然是把那个年轻公子当成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看待。
只见那个年轻公子回头看到了自己,笑呵呵的说道:“哟,老沈来了……”
沈度虽然有些迂腐,但也不是傻瓜。
眼前的情景,再联想起先前酒楼墙壁上歪歪扭扭的“准奏”两个字,沈度哪还想不到对方的身份。
沈度两蹆发软,不由自主的要跪下。
朱允熥伸手拽住沈度的胳膊,将他即将跪倒的身形拽住。
“好了,不必多礼了……”朱允熥笑着说道:“本以为你会把我供出来,没想到你这把老骨头倒是挺硬气的。”
朱允熥向刘锐问道:“我让你考验沈度,你没有放水。”
刘锐躬身说道:“卑职不敢。沈大人的忠义,确实出乎卑职的想象。”
朱允熥感慨的点点头:“能写好字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能有读书人气节的,可没有那么多了……”
“当年燕王叔从北杀到南,一路上多少官员望风而降,嘿嘿。”
礼部尚书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气节这东西,平日里说起来容易,但真遇上刀架在脖子上,能守住气节的,确实不多。沈大人忠肝义胆,当委以重任。”
朱允熥笑得前仰后合:“他就一个迂腐的读书人,没有治政经验,怎么能委以重任?”
沈度心中有些失望,只听朱允熥继续说道:“不过老沈这人一笔字写得可真是太好了,以后可以留在我身边,专门帮我写写字,抄抄东西。”
沈度激动的全身发抖,他跪倒谢恩。
见沈度涕泪交流,朱允熥也不好再拉着他,只得任由他磕头。
等沈度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了,有人递给他纸笔,让他记录皇帝的言行。
对于皇帝的口无遮拦,沈度是见识过的……
此刻朱允熥正在跟礼部和吏部的人谈论着考试的事情:“这次选拔官吏,首重品行!银子你们都准备好了?”
官员们点点头。
朱允熥阴笑着说道:“花小钱,办大事,钓鱼执法虽然无耻,但效果还是很好的。”
“待会多派些人手,盯住考场上那些生员的一举一动,若是品格不好的,这次全部逐出考场。”
文官们一阵心惊肉跳,心里暗骂皇帝的无耻,但脸上还是无比恭敬和佩服的。
又过了一会,开始有考生陆续进场了。
沈度看着鱼贯而入的考生,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原本还是考生的沈度,现在却成了记录皇帝言行的起居官,想一想都觉得人生如梦。
那些考生走进去之后,开始进入各自的小房间。
黄绩是一位来自泉州的考生,他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