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文点了点头,而后深吸一口气,怒骂道:“狗日的三十两银子,屁大点儿事儿,你就把人家抓了要杀头?!”
“狗日的你还有一点儿人情味儿吗?那人家中若非老人突生恶疾,会想着插队吗?这种事情,李文要是知道了,就是不收钱,都一定会给办!”
“你黄水寒高高在上,你黄水寒手握大权,你生个病是有太医院的人给你看,你这是离开百姓太久了,最基本的人味儿都没了!”
“李文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大渠途经庆县之时,五十四岁的他带着人修建,危险的地方要么自己上,要么两个儿子上,可是两个儿子先后摔死在修渠之时,他娘的,他绝后了!”
“他为大凉付出的少吗?!”
“一个县官,九品而已,杀了还能起到震慑群臣的作用,可你想没想过,他为官两朝三十五年,莫说一两银子,一个铜板都没贪过!”
“鉴察院抓他的时候,百姓们都拦着不让抓。”
“你黄水寒要杀这样的人?!”
“算了,对牛弹琴!”
“我话说完了,要杀就杀吧,随你便!”
骂完,这位大学子似乎是过了瘾,直接就坐到了地上,等着来人把自己拉下去关入大牢或者就地正法。
毕竟,当庭辱骂一品大员,这也是死罪。
可他等了半天,却没人来抓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黄水寒搬着凳子,摘下了悬在房梁上的天阙剑。
摩挲着天阙剑,黄水寒沉默不语,似乎是思考着这几年自己做过的事情。
良久,方才抱着天阙剑站起身,轻声道
“明日我会写一封信,举荐你入鉴察院,代我理鉴察院之事。”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离开百姓太久了,丢了人味儿。”
“我去百姓里面看看,转几年。”
“杨彦文,不要辜负百姓。”
…………
“诶?这家伙,转性了?”
看完黄水寒亲自送来的信后,温子陵有点儿不敢相信,这家伙执拗的很,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据说是被人在鉴察院骂了一顿,骂的挺脏的好像……”
温子陵一愣,有些纳闷的说道:“谁啊?胆子这么大,鉴察院院长都敢骂?”
一旁的管家努了努嘴,笑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举荐的这位,咱们的状元郎。”
温子陵愣了愣,而后拍着手说道:“我大凉真是人才济济啊!这小子真牛,干了我想干却不能干的事儿!”
温子陵上次被黄水寒拿着金锏撵出来的时候,真想骂他两句来着,不过人太多,没好意思骂。
现在好了,这小子干了他没能干上的事儿!
杨彦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了,断层式的拉开了与其他人的年龄差距。
十九岁。
而且还是温子陵亲自审的卷,因为最后一题是温子陵出的。
算是一道非常开放的题目,是对于如今大凉的看法。
几百道卷子,只有杨彦文的答案是最真实的,因为足够难听。
本来想着把杨彦文召到自己身边来做事,却不曾想到,下皇榜的第二天,这家伙就跑鉴察院骂去了……
这一骂的效果还不错,也算是解决了温子陵的一桩心头大事。
毕竟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长此以往,大凉的根基必定出现动摇。
随即老管家又递上一封信,道
“王爷,王后刚刚派人送来的,说是很急。”
温子陵一愣,他知道王后萧沁羽的眼线遍布大凉,许多事情都是她先知道后,自己才会知道,可是这些年,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他。
接过信看罢,温子陵的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是瀛洲,他们有所动作了,在南邱暗杀国王未遂,南疆水师已经开始向前推进了。”
“乱了,这天下,要彻底乱起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