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尾的爆炸,整个车子被火光包围,视线被笼罩在浓厚的血色里,满天的火红即将葬送他的人生。
副驾驶逼仄的环境永远困住了他,血液的流失使陆今安的身体越发感觉到冷,瑟瑟发抖,他甚至无法蜷缩着给自己取暖,双腿被挤压的已经失去知觉。
因为撞击的原因陆今安的左手臂也受伤了,动也不能动,他艰难地用右手整理自己的着装,身为陆家的儿郎他不能一再给家人丢脸,即使是死也要有基本的体面。
满是血色的右手整理了他看上去更加脏的白衬衫,早知道不整理好了,越整理越脏,血色浸透了白衬衫,眉心也被玻璃划伤,血淋淋一片,他想要替周朝整理一下,奈何身体够不到他。
陆今安渐渐体力不支,修长的手臂垂下来,呼吸慢慢停滞,血水顺着座椅流向外面,滴落在火势上,发出“嘶嘶”的声音,没用的,浇不灭熊熊大火。
油箱终于被点燃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瞬间,安静了,陆今安却笑了,折磨了这么久老天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痛快的了。
不知道是天堂还是地狱传来了呼唤的声音,是拯救他的声音吗?他还有被拯救的必要吗?
“陆今安,你醒醒。”
“陆今安,陆今安。”
“老公,你醒醒,别吓我。”
“姐,姐,打电话叫救护车,陆今安他病了。”
何菲跑着上楼应声开门看了一眼何惜和陆今安的情况,这时陆今安碰巧醒了。
陆今安蓦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冷汗淋漓,坐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浓烈的烟雾让他无法正常呼吸,这口气他好像憋了很久。
陆今狭长的眼眸警惕的打量环境,何惜只是轻轻碰了他的手一下,被他冷漠毫无温度的眼睛吓退,他拒绝了何惜,拂开了她的手,何惜身体轻轻晃动,径直朝后面跌去。
床上到地面的高度其实并不高,但是内心的恐惧还是让何惜惊呼出声:“老公,啊……”
站在门口的何菲怎么也没想到陆今安会推何惜一下,明知道来不及了,还是跑向何惜:“你?惜……”
陆今安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拽着何惜的藕臂,眼眸里暗暗沉沉的,低声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何惜握紧他的手,泪水一串串地掉:“你不是吓到我了,你是吓死我了。”
陆今安手臂弯曲,将何惜扯进怀里,何菲也冲到了床前,沉默地看着陆今安,出声警告:“你,给我小心点,再吓她,我弄你。”随后看何惜一眼,关门出去了。
陆今安把何惜抱在腿上,动作有力,何惜愣了下,这要是被扔出去一定很疼,但还是乖乖地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拍了拍陆今安的脸颊:“陆今安,你还不打算说出你的秘密吗?”
陆今安缓缓低头,二人视线就在咫尺间对视上,但是好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山河一样遥远,他怔住,许久没说话。
原来她的女孩早就看出来了,是啊,她不只是对钱感兴趣,也对周围的人和事物同样的敏感。
何惜敏锐地感觉到陆今安的身体突然一僵,还有他失去了与自己对视的勇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枝头上喧宾夺主的喜鹊声声的啼叫掩盖了室内的沉默。
何惜想要去探究陆今安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全身都在抗拒它,何惜打算放弃了,等到他愿意说那天不用问他会自己交代的。
何惜神色平静,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陆今安哑然道:“那要是一辈子都不想说呢?”
何惜鼻音“嗯”了一会:“那就不说,世上没有透明的人,既然是噩梦忘了就好。老人常说忘梦好。”
陆今安的目光一顿,想要抬手捏捏何惜的脸蛋,许修长的大手刚刚伸出去,狭长的眼眸恍惚间看见他的手带着血,血上印着火光,下意识收回手,淡淡地说道:“的确是噩梦。”
何惜勾唇,抬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不捏我捏,还有我可没逼你。”
陆今安失笑。
…………
故事很长,他只是挑了今早的噩梦给何惜进行了讲述,其实他不恨陶星,毕竟陶星家的胃口是他们一点点喂出来的,如果当时他一早就阻止母亲他们对陌生的陶星好,就不会有以后了。
其实早些年陆父问过他,是不是反感陶繁,因为是爷爷勤务兵的孙子,陶繁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并且以一种弱势的姿态抢夺本就属于他们兄弟三人的东西。
男人怎么了?也一样的小气,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会愿意分给别人,但是想到爷爷和陶爷爷说笑时的笑脸,他违心地说,没有,不介意。
陶繁的贪婪可以说是他点燃的,他恨的是他为了钱可以要他的命,全然不顾陆家多年对陶家的照拂,若是没有陆家他不可能有噩梦里的地位。
听着他的故事何惜思绪万千,不敢追问后面,万一他的家人也……负罪感会压垮他。
这时何惜已经从陆今安的腿上下来了,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他:“润润喉。”
弥漫的大火今时今日一样灼烧着陆今安,他的喉咙早就干涩了,紧绷的肌肉也在宣示它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