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衿再次来到了齐慈和照雪私会的小院。小巷狭窄,即便是白日也透不进光。地上的青苔倒是生得极好。
“你们可知,里头那间住的是谁?”她蹲在一群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幼童身边,指向了胡同尽处紧闭的木门。
门板看着腐朽,已经有些年头,底部还有蛀虫啃食的条纹。
“那里没有人住的。”孩童确信,盯着她袋子里的花生糖酥,咽了咽口水。
没人?
但她昨夜才看到齐慈领着人进去。
“可不能唬我,说谎话的小孩没糖吃。”沈衿捏出一块糖酥,在他们眼前转了一圈,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吃完。”
小孩明显急了,想要拽住她的衣袖:“我说得是真的!”
“我娘也知道,那里已经空了十来年了,还有不少人来看过房子,但都没卖出去。”
沈衿给说话的小孩递了一块糖。
她追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没卖出去吗?”
小孩连忙把糖酥塞进嘴里,怕沈衿后悔的模样,含糊着开口:“因为闹鬼。”
“鬼不愿意他们住在这里,所以把准备买房的大人都轰走了。”
……
事情逐渐诡异起来,古代世界确实有概率激发灵异背景,但她记得,这个世界是一个正经凡人的故事,并不存在鬼神。
但“闹鬼”既然是事实,就说明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衿打趣:“闹鬼你们不搬走,不怕鬼来你们家串门?”
“嘻嘻,才不怕!”
小孩做了个鬼脸:“我们家有门神拦着!而且齐大人可是亲自来这里住了七晚,告诉我们没有问题!”
又是齐慈。
若非她的能力不能对关键人物起作用,怕引起世界意识的驱逐,她早早就把齐慈绑过来,让他别做神秘人。
“你们分去吧。”
沈衿塞了两块糖酥进嘴里,又把剩下的连着布袋一同给他们,才站起身,望向了那扇紧锁的木门。
糖酥被咬得嘎吱作响,甜味蔓延至全身。
“我倒要看看,是真鬼还是装鬼。”
沈衿摆弄了一下发黄的锁头,锈迹斑斑,没有任何防护作用。这也被当成了小院荒废的证据。
她轻松起步,蹬着一侧的围墙,手在墙顶一撑,便翻进了内院,躲进了树荫里。
春季,新叶初生。若是真无人居住,那该落满黄叶才是。
沈衿自上方打量着整片空间。虽有落叶,但能看出人类清扫的痕迹。
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有人在生活。
她判断了一下形势,脚尖轻点,跳至地面,未惊起任何动静。几个跨步,便闪身到了窗外。
窗纸是新糊的,微黄且透。
透过窗纸,可以看清各个房间的情况。
等等。
就在沈衿准备探查下一个房间时,她愕然发现,她似乎找到在这里生活的那个人了。
隔着一扇窗,看不分明,只能依稀看清这人瘦削的身形,正撑着头,侧躺在小榻上,像是在看书。
既然有人,就该更加小心。
沈衿暗忖,于是一个鹞子翻身,蹲到了屋顶,掀开瓦片。
当然,她掀开瓦片只有象征性的意义,实际探查的是她的神识。
她锁定了床榻上的男人。年纪轻轻就留了大把胡子,看得人不舒服。
他的脸色极白,是常年没晒过阳光的病态。手里捧着一本闲书,用词粗俗大胆,堪比金瓶梅,嘴里还哼着小曲,大腿跟着节奏微微晃动。
片刻,他便从榻上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沈衿庆幸自己提前翻上了屋顶,不然,岂不是给他表演一个开门杀?
白日躲一个人有些困难,再加上小院是他的地盘,所以沈衿并不打算追上去,只是让自己的神识跟着。
“该去吃饭了。”
男人抬头望了眼太阳,估算着时辰。推开了另一个房间门踏入。
并非厨房,而是一个颇为繁复的化妆间!
沈衿刚跟上去,就与一个巨大的落地铜镜面对面。
男人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他先是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官袍,套在身上。纹饰有些熟悉,但当朝的所有官袍都是一个模样。
沈衿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异样感,继续看。
换了官袍,再是长靴。
男人坐在镜前,拉开抽屉,端出了木箱,从里头再取出了一个黑木匣。
他双手捧出里面用红绸遮盖的东西,颇为慎重。
直到红布掀开,沈衿看到了里面摆放的一张人皮面具。
她在屋顶上看得双眸发亮,随后轻车熟路地走至另一间屋顶,好离得更近,看得清楚些。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类易容术,她都没见过。
男人动作寻常且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面具沾上不知名的半透明粘液,糊在了脸上。他一手握笔,一手执粉,对着面具涂涂改改。
沈衿逐渐从稀奇变成了震撼。
镜中人的面容愈发熟悉了。沈衿想着,他这是,伪装成别人?
终于,他放下了笔,对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