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奏会…”绪方梨枝有些在意的反问了一句,太宰治想起来钢琴好像不太适合独奏,虽然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一般来说周围都还会配备一个超大型的管弦乐队。
他就说“有一段个人的独奏,为了凸显对你个人的尊重——那里的所有人都是专门为了看你过去的,其他的管弦乐团什么的不需要,他们跟不上你的脚步。”
“哇…”绪方梨枝忍不住脸红了,原来自己如果活到十六岁,就会发生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现在呢?”
“现在你好像进了什么音乐名人堂之类的,你的钢琴CD一直都在畅销榜上面挂着,据说一年卖出来的数目能够扰整个地球三圈。”
绪方梨枝又是脸红的小小的哇了一声.
此时她的脸已经整个像是外面的天色一样,泛起了微微的淡红。
身体依旧很痛,很疲惫,甚至今天短发女生和爸爸的那些话还在她的脑子里面嗡嗡的转,像针一样刺来刺去。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幸福中,暂时不去想这么多了。
原来自己真的能够过得这么幸福啊。
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但是不管再怎么幸福的时光都会走到尽头。
太宰治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在临死之前决定做做好事呢,还是觉得让面前的少女陷入欺骗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幸,决定最后来个恶作剧。
反正他就这么轻声细语的欺骗了少女整整20分钟左右。
他呢喃似的轻轻诉说,窗内天才钢琴家指尖碰着琴键的力道也是应和一样的轻,速度放慢,希望这首曲子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弹得再慢,这首曲子也终究会到达尽头。
这时候绪方梨枝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附和太宰治的话了,她只是静静地倾听着,眼神聚焦在面前的琴键上才不至于弹错。
最后的几分钟,她问“为什么你之前会答应我再弹一次呢?”
“你说自己已经很累了,我知道拯救世界是很累的,而且你的朋友也在另外一个地方,不能够和你说话。”
“这种时候应该会很想休息才对,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这样子的权利,但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你却允许我再弹一次呢?”
在第四次弹奏的这几十分钟里面,得到幸福的只有绪方梨枝一个人,太宰治只是一遍一遍的为绪方梨枝编织那些幸福的(不存在的)场景而已。
太宰治嗯的一声,最后心里想反正这地方是在高空中,日本法律应该管束不到,更何况他都快死了——就算没死,之前他也是一个□□老大呢,不至于跟上一任一起被抓起来吧。
最后就对房间里面的女孩子——十一岁,双脚伸直坐在琴凳上也才不到地面,遍体鳞伤的绪方梨枝说“其实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来着。”
和年龄外貌无关,那种不幸的气质让人着迷。
“……嗯。”
绪方梨枝忍不住发出了这样子的声音,手指要很努力才没有弹错,她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
不是说在这时候她也对他一见钟情,而是真的…真的真的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现在不只是平行世界,连现实中的自己都得到了‘自己不是垃圾’的依据。
“…原来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她有点不敢相信。
就连织作碧都没有对她说过喜欢,学姐偶尔会紧紧的抱住她,让她感觉到痛的那种程度,说“我需要你”,之后就把燃烧着的烟头按在绪方梨枝的身上。
太宰治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倒也没有故意停下来看她的反应,一个是因为他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又不是恋/童/癖,另外一个原因是所剩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他在最后的时间里面说了说自己,然后就决定顺从地心引力下落,去迎接自己永恒的沉睡。
他在此之前已经工作了很长时间了,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最短,咖啡当饭来喝的,面对的所有人不分喜欢或者讨厌,提防都没必要,需要确认的事实是【现在无法杀死我】和【可以利用】。
这么坦荡的对别人说话的机会不多,十几分钟里面透露的信息量够拍十几部教父了,门内的女孩子没露出害怕的表情也没逃,扇她巴掌的校/园/霸/凌和贩/卖/军/火的港口黑/手/党如果放在一起,想必这孩子也搞不清楚两者的罪恶孰轻孰重。
而且更加让他惆怅的是,就连死后的最后十几分钟,相当于把自己放在天平前赤/裸着测量罪恶,他都实打实的没能升起愧疚之心。
“…怎么了?”绪方梨枝问他。
“嗯…以前的朋友告诉我最好去行善的一边,我没搞懂如果听了他的话会作何感想,但好像就算作恶到这种程度,我都没有半点感觉。”太宰治对她实话实说。
“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他最后下了定义。
并且,仿佛是迁怒这个让他明白了这一点,一个世界早死一个世界杀了人,现在却露出幸福的表情,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好好生活下去的女孩子。
太宰治继续对她说,“其实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来着,如果更早的遇见你,我应该不会选择死亡吧。”
他想给这孩子的心里面留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