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完整的听一遍,肯定是很不错的曲子】,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觉得别说‘曾经听过这种杰作了’就算是‘曾经梦到过会有这种体验’都没有。
五条悟已经把乐谱翻来覆去的看过数次了,真正弹奏起来也已经是第二次,在外面的世界,就算是高难咒术都该被他融会贯通了。
但他到现在还没能够把握这首曲子到底是什么风格。
并不悲伤,也没有喜悦之情,从头到尾像是绪方梨枝的整个人生,让人不知道去路在哪里,也不知道从何开始——只是单纯的美丽。
整个曲调甚至总体来说有些平淡,音乐的确是在演,还是吉他这种本来就算不上是特别端庄古典的乐器,但听起来甚至能够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仿佛在向人轻声诉说着什么。
如果闭上眼睛去幻想,那么应该不会像是《anzu》那样子给人以强烈的生命感,仿佛被火烧死过一次之后又会再次重生的神鸟。也和之前她所创作的曲子不一样:宛如行走在阳光普照的乡间小路,一开始道路两边是静静的绿草,但是越往前走,就逐渐开始生长起了鲜花,再到前方则是花团锦簇的区域。
最高/潮的地方,他握着绪方梨枝的手,格外用力的把它给弹了过去。
这个时候甚至都无暇去顾及其他的那些东西,关于海风,关于观众们的视线,关于他们的话语,关于不远处剧院里依旧在上演着的宏大曲目——他只是追赶着上方绪方梨枝依旧在弹奏的左手,一个劲的把那些音符给弹过去而已。
到了这里,小路已经走到尽头,一片花团锦簇。
但并不是那种大团圆结局——整首曲子给人一种感觉,仿佛每一个和音奏响都是在小路旁边加入一朵鲜花,这些鲜花并不是你运气很好偶然走到那里它就刚刚好生长起来的,而是某静静的,一朵花一朵花宛如插进花瓶里面一样把它给插到两侧的——是虚伪的快乐,但无论如何,依然是快乐。
为什么要送给松崎玲王奈这个乐谱,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眼睛盯着乐谱。第三次的时候总算能够完全唱出那上面的歌词,原本古典乐的话是不用配歌词的,但既然已经有了前面两次的经验,这一次绪方梨枝也像是习惯性了一样,加了上去。
大多是日语,但晦涩难懂,好像是从《古事记》上面直接摘抄下来的。
到了高/潮处,也就是见到一片开阔花原,仿佛已经走到旅途终点的时候,曲调总是会急转直下,重新回到开头那空无一人的村间小道。
那里会配上一句法语的歌词。
Sois sage, ma Douleur,et tiens-toi plus tranquille.(别动,我的痛苦,你要安静。)
为什么会是【痛苦】?五条悟心里茫然。
到了花团锦簇的平原,到了乐曲的最终点,所有观众都如痴如醉,而这对于绪方梨枝来说竟然是痛苦的吗?
他低头看向绪方梨枝,看到绪方梨枝的眼睛静静地垂着,毫无波澜,像是巧妙镶嵌在眼眶处的宝石。
她只用一只手弹奏的时候,曲子给人的印象是【支离破碎】,可是真正跟她一起弹的时候,才发现无论五条悟怎样的精准,付出怎样的心血,都比不上那一只懒懒地按下琴弦的左手。
这孩子是个天才。他由衷的想。
第三曲结束,观众陷入非常长的沉默。
第一次的时候认为是很糟糕的曲子,第二次配上了歌声,勉强完整,从这完整中感觉到了这首曲子的价值。
第三次则感觉“完全被拉入了异世界。”
有人终于暴/露出自己的心声。“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以前没这样过,以后也不会——但我享受到了最棒的音乐。”
这一句话算口出狂言了。但并没有谁能够回复他。其他人都怅然若失,他们的眼神空茫,还沉浸在刚刚的曲子里,只能够听见远处的海潮声在耳边隆隆作响。
“…还要开始第四次吗?”
这回反倒是绪方梨枝抬起头来问他。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乐曲被夸奖不是第一次了,被骂也不是第一次。别人的评价没有办法影响她——真要说起来,他们不像之前那样对她本身过多关注,而只把她当成一个演奏者,这反倒让绪方梨枝松了一口气。
她无所谓了,问题是五条悟还想不想要继续弹奏下去,这本来就是送给他的曲子,如果他想,绪方梨枝在自己的身体完全不能动之前,也会继续陪他的。
五条悟默不作声的带着她的右手重新放到开始的地方。他离妹妹很近,甚至本人也参与了演奏,比周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理解到她的伟大之处,并且对于创作和弹奏这首歌的人现在就坐在他怀里面有些许不现实感。甚至开始回想自己以前和妹妹的相处,觉得记忆里面的她也开始变得神神秘秘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他提醒了,绪方梨枝的左手自然而然的放到上面。
在重新弹奏之前,她只很短暂跟五条悟说了一句‘你唱得真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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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方梨枝的言辞挺辛辣的。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