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寒征本来在议事殿订好礼单,刚送走宗肃,就被人请来寿康院。
战老夫人已经被扶起来躺回床上。
战寒征那高大的身影立在房中,行了礼后,道:
“吉日已经算出,十四天后正式大婚。”
战老夫人听都不听,直接命令:“看看那边案桌上的东西!”
战寒征高大的身躯走过去,垂眸一扫。
他用过的剑、书籍等,应有尽有,还有许许多多拆开的千纸鹤,写满小女子的情话。
其中一册展开的记事书简最为显目。
“寒征军营历练,皎儿暗中陪伴,连续五年赠军营物资。”
“大婚在即,战家被嘲家道中落,皎儿斥千金私赠战家,以撑排场。”
“西伐将军选拔,寒征遇刺杀险些丧命,皎儿以命相救,左胸中一剑,床上晕厥七天……”
全是陈年往事。
每件物品,也彰显着陈玉皎对战寒征的爱。
战寒征眼中毫无动容,反倒冷漠看向战老夫人:
“祖母特地寻我来,就为这事?
陈氏,她来寻你做说客了?”
清晨在湖心亭故作清高,转瞬就做出如此事?
“混账东西!”
战老夫人气得抓起床头柜的一个瓷器花瓶摆件,重重砸向战寒征。
“你真以为你是哪根葱哪根蒜,以为人家堂堂公主是非你不可吗?
别老觉得你自己是个香饽饽,实际上你现在在她眼里连路边的一坨屎都不如!”
“这些东西,全都是她让人丢去秽物堆,祖母让人捡回来的!
那记事书简,也是我这些年来的记录!”
“现在她不要你了,是真真切切地不爱你这蠢瞎子了!”
哪怕他们跪下来磕头求玉皎,也无济于事!
战寒征胸口被花瓶砸得“砰”的一声,闷疼,但高大的身型依旧不动如山。
“如此最好。”求之不得。
“你你你……你个混账!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战老夫人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你知不知道,那燕凌九就不是个好东西!
虽然此次她平西戎是有功,但她人品堪忧。
当年她明知道你有了家世,还无名无分就和你搅在一起,未婚先孕!
这等妇德败坏、不知礼数的女人,迟早会毁了你!”
“祖母!”
战寒征厉声打断老夫人的话,冷厉的目光直视她。
“阿九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无那么多繁文缛节,是敢爱敢恨,直爽率真,你不可用宅院礼教看她。
她无名无分跟我六年,亦无任何抱怨,她很不易。
还请祖母勿再言她半句不是!”
嗓音里已是警告。
因为一个女人,出身定西侯府世家的他,对长辈老祖母动了怒。
老夫人只觉得胸口阵阵剧痛,气得脸色涨红铁青:
“愚蠢!简直愚蠢啊!
我不管你怎么头昏眼瞎,无论如何,她最多只能做侧妻!
祖母不允许你和皎儿和离!”
“燕凌九她心高气傲,哪儿会操持什么家务?若她做主母,整个定西王府必定会被她经营得一团乱麻!”
“且她为你付出过什么?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这种自大自傲的人,绝走不长远!”
老夫人语气严厉,字字如针:
“唯有皎儿,她柔中带刚,刚中带韧,生于世家,却不傲慢自负,她才堪当定西王府的主母!”
“看来那女人,还真是给祖母灌了不少迷魂汤。”
战寒征眼中尽是冷意,“祖母若是喜欢陈氏,那祖母便娶她!”
他一甩黑色锦袍,大步往外走。
“战寒征!”
战老夫人气急攻心,从床榻上挣扎着坐起身,直盯着战寒征的背影警告:
“你若执意与皎儿和离,待你和燕凌九大婚当日,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的喜堂之上!”
战寒征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最终他还是头也没回,径直离开房间。
出了寿康院后,他屹立在一亭中,吩咐:
“让李穆立即来见我!”
李穆很快赶来,当即禀告:
“今日陈氏的确来见过老祖母一面,两人在里面待了约莫一刻钟。
但有她的十二武卫把守,属下并未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
“不过陈氏离开时,属下见老夫人是摔在地上的……而且老夫人当即就让人寻定西王前来……”
这一切,显而易见!
战寒征冷峻的面容顷刻间覆上肃寒。
果然是她!
昨夜与今晨,在他跟前故作清高,背地里却用这种手段?
连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都不放过?
这等手段,真是阴狠!
议事殿。
战、燕两家的双亲坐在一堂,正在议事。
燕凌九穿着黑色锦服,头上插着九枚精致的黑羽发簪,彰显着她军师的独特与智慧。
她端坐冷静道:“聘礼不必太多,婚事也可一切从简,我不是那等注重繁文缛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