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
陈玉皎走出宫殿时,看到的就是外面那倾盆大雨之中,立着一群黑衣江湖之人。
每个人手里全拿着长剑,那是悬剑家的剑。
而为首的男子一袭暗朱红锦衣,随风飘飞,执着剑从大雨中大雨中步步逼来。
陈玉皎瞬间清楚,赢修堂说服了赢华绝前来刺杀!
而内宫警卫由宗太保调动,今夜不会前来救驾。
黑御卫,被调出去守住群臣文武百官之府邸……
此时,此处,已毫无防备!
陈玉皎回头看向殿内的赢厉,他已穿好那墨色的龙袍,周身有腾腾的威压弥漫,仿若是暗云翻涌,即将掀起惊涛骇浪。
她却道:“君上,你在此照顾赢太师,万万不可出殿!”
也不论赢厉是否同意,她自己走出来,反手便将殿门关上。
眼下无人护驾,仅她一人。
臣子,当力护帝王之安危!
她披着那青色的斗篷,一步一步、迈步朝着屋檐外走去。
赢华绝看到她时,眼皮微微一跳,但仅仅片刻,只道:
“你立即离开,看在封地之事上,我不杀你。
今夜我要伤的人,也不是你!”
陈玉皎却立在屋檐下,与外面的暴雨仅有一步之遥。
在她身后,就是那扇紧闭的门,她单薄的女子身躯在护着那扇门,丝毫没有畏惧,反倒冷静从容,薄唇轻启:
“我若未猜错的话,是赢修堂怂恿你而来。
他言你或伤、或弑赢帝,令其无法再胜任帝王一位。尔后,举荐赢长屹为华秦帝王。”
赢华绝夜色中的长眸一敛,她竟然知晓?
他的确打算,今夜挑断赢厉的手筋脚筋,让他彻底沦为一个废人!
让赢厉看清楚,赢长屹是如何仁政治理天下!
陈玉皎轻笑一声,“那你可知,你这一剑下去,真实的场面是何模样?一切是否当真如你所想?”
不等赢华绝回答,她红唇轻启:
“让我来为华绝公子推演一番。
待你事成之后,是赢修堂自己,带领赢姓宗室,威胁文武百官,拥护自己为帝!
他是太上皇十五年前险些赐封的帝王,而赢长屹母妃是南楚国之人,背景复杂。
唯有他,赢氏,干干净净,名正言顺!”
“也是宗太保看赢姓内乱,不甘再为赢姓效忠,试图推翻赢氏,让整个赢宫爆发血战,血流成河!”
的确,无人知晓,那一夜,赢修堂走后,不仅赢修堂另有居心,密室内的宗峥重神色间更是狠厉。
他宗家为了赢姓天下,征战沙场数百年,马革裹尸,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是卸驴杀磨,过河拆桥!
而赢姓这些人,赢厉昏庸无道,几个赢姓公子你争我斗。
为何他宗氏在这华秦这片土地上生存上百年,就只能为赢姓而战?沦为赢姓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宗氏、手握军权,有军器部,有精良的武器,有无数钱财,为何不可为帝?
帝王昏庸,滥用佞女,是他们逼他宗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咄咄相逼!
既然要逼宫,横竖不过一死,不如直接反了!
陈玉皎目光又落在赢华绝脸上,直视他道:
“是你赢华绝害华秦江山颠覆,你将成为华秦的耻辱,是你祖父父亲征战沙场几十年的功勋,全因你的愚蠢,而化为乌有!”
“也是赢修堂过河拆桥,不允许刺杀一事为人所知晓,会查出你的痕迹,以最快之手段将你击杀!世间将无人知晓这桩不为人知的交易!”
“你、将死于你自己的愚蠢之手!”
她句句清冽,字字有力。
赢华绝狭长深邃的凤目一沉,“陈玉皎,你勿在此危言耸听!”
“不信吗?”陈玉皎隔着雨幕,直视他的眼睛,红唇缓缓轻启,带着一丝从容冷静的诱导:
“那华绝公子不若拉响信号试试,看看一切,是否如我所言。
若否,今夜,这听雪宫,任你生杀!”
明明是个女子,明明大雨瓢泼,狂风阵阵,但她那斗篷被吹得翻飞,依旧站得笔直,全身弥漫出一股莫名的、令人信服的气场。
赢华绝眸色暗了又暗。
最后,陈玉皎又提醒一句:“华绝公子,忘了燕凌九一事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人画虎难画皮。”
这清丽深沉的话撞入赢华绝耳中,他的眸色彻底变了。
“好,便信你一次!”
赢华绝拿出袖中的一枚信号弹,打开发射。
暗夜之中,一束亮光于大雨中直冲云霄。
赢华绝一个眼神,他的手下之人便立即离开。
而宫外。
赢修堂、赢衡庄早已召集所有赢姓宗室,以入宫劝诫为由,在此等待。
赢修堂当初就是故意借宗肃之手,引得所有黑御卫全去值守文武百官。
实则,他要带来的人,是所有赢姓宗室!
赢姓宗室,赢家血脉至亲,无诏可入宫,不受管制。
且赢姓人,可选举由谁担任帝王!
赢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