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室,只有一只火折子在强撑着。
墨蓝也是头一次下到密室,要不是上次他觉得墨青长老有问题也不会跟踪,发现了这个密室。
可这密室里并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一方灵位。
灵位上没有刻任何字,一方白布盖着,看起来阴恻恻的。
但灵位前有香炉,炉子里的香已经燃尽,但看香炉里的香灰渣,想来之前也是每日有人祭拜的。
灵位后有一方沉木匣子,大约有一人胳膊长。
墨蓝正要搭手去取,就听到一旁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唐镜染轻飘飘的声音:“你出去吧。”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火折子的光并不明亮,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黑暗之中有一股极其隐忍的威压。
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了那般。
他尚来不及再细细感受,唐镜染已经第二次开口。
“滚。”
墨蓝连多犹豫一刻都没有,拔腿就跑,直到跑上了柴房,在想到火折子还在他手里,那地下漆黑一片,长公主一个身处黑暗之中,哪里能看得见。
可他却是不敢再下去的,刚刚从长公主身上层层而来的威压,阴恻恻的,就像群魔乱舞的乱葬岗。
被自己这个念头狠狠吓了一跳,墨蓝立刻就关上了柴房门,只身坐在门外,静静地等候。
密室里,空气稀薄的很。
烦闷的情绪从她内心深处急速扩张,原本只有一粒种子那般大小,但片刻之后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黑暗之中,她静静地看着那方灵位,但实实在在的,目光却透过了灵位看向了最里面的那个沉香匣子。
她就那么站着,看着,好一会儿才伸出手。
可指尖才堪堪触碰到哪沉木匣子,便停下了。
手腕上的两只镯子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是她在发抖。
眼底有汹涌的鬼火涌现,身上的力量也几乎不受控制。
远在帝师宫还在冥想的范无咎忽然睁开了双眼:“糟糕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跳起来遁地去找唐镜染,可肩头一沉,他猛地回头,两只鬼眼虎视眈眈地瞪着墨北渊。
“鬼君大人说了,这是她的劫,你非得要插手吗?”
范无咎才刚刚冒出来的鬼火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倒不是墨北渊说的对,只是“鬼君大人”四个字足以让他安静下来。
“可她会受不了的。”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有些乱了。”
“相信她,可以的。”
墨北渊神色凝重,若是受不了,这一世的唐镜染便算是废了,又要重归冥界。
而他就必须和祖宗一样,写下关于唐镜染的种种,然后嘱托后人,一定要找到那个天命之人,以血肉之躯重新复生她。
墨家,只能在宿命的漩涡之中打转,无法挣脱。
同一时间,已经进入南疆地界,并且睡着了的顾承景忽然感觉到异样,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却不是黑夜的黑暗,而是……
“鬼君!”
他立刻飞身而起,长剑出鞘。
一瞬间,鬼君的魂体被劈成两半,可依旧岿然不动。
待顾承景回过神,只觉得背后森冷,他猛地转身,厉温正端坐在椅子上,举止优雅地端着一盏茶。
“本君并非来找你麻烦的。”厉温声音不疾不徐,“只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堂堂冥界之主也需要我这个凡人帮忙?”
“你若是真的凡人,便也不需要了,这是你欠她的。”
“嗯?”
“因果缘由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要替本君找个东西。”
厉温将茶杯放下,瓷杯的底部与桌面的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但让顾承景沉闷的是厉温接下来的话。
“本君要你找到,镜染的头。”
顾承景:“!”
黑暗的密室之中,沸腾的灵力已经安静下来了,周遭的陈设七零八碎,那方灵位也被劈的四分五裂。
范无咎还是没忍住,鬼君大人只是让他不能出手帮忙,但没说不能来看看她。
“染染?”
他其实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冰冷地上的唐镜染,她支着一条腿,手边是已经打开了的匣子。
手上是一片血污,那是强行破开匣子的封印而炸出来的伤口。
匣子里,是一只手骨。
从肱骨到指骨,完完整整的一只手骨。
肱骨的切口很完整,几乎是一刀砍下的。
唐镜染就那么坐着,平静地看着正前方。
她双目空洞,嘴角还勾着笑。
真是可笑啊!
饶是范无咎当了这么多年的鬼,都打心里感觉到害怕,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染染?”
他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可下一刻,唐镜染忽然爆发出强悍的灵力,一挥袖边将范无咎这种等级的鬼差甩飞了出去。
“染染!”
她身形极快,已经彻底失控。
她抓起匣子,冲破了这间并不算大的密室。
以为自己得到救赎的墨家人,此刻正在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