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太医们能悬丝诊脉的也不少,但那大多都是四十岁朝上非常有资历的老太医了,像叶楚月这么年轻,却敢直接给皇上悬丝诊脉的,姬玄离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看着叶楚月的眼神都不由深了几分,上次夜墨寒向皇上求赐婚,他本以为夜墨寒只是故意针对季临渊。
可现在看来……夜墨寒若是真的看上了叶楚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楚惜鸢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叶楚月,唇角勾着一抹颇有兴味的笑意,似乎对叶楚月很感兴趣的模样。
而姬玄雪却对叶楚月露的这一手不屑一顾,低声嗤道:“显摆个什么劲儿,不就是悬丝诊脉吗?当谁没见过一样。”
皇上听到她那嘀咕的话,转头朝她看过来,虽然没说话,可那眼神里已经带了警告的意味,姬玄离见状忙伸手拉了拉姬玄雪的衣袖示意她收敛着点儿,别那么明显地找叶楚月的麻烦。
姬玄雪却不买他的账,直接甩袖挥开了他的手,不过倒是也没敢再多话。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众人轻浅的呼吸声。
叶楚月专注地诊脉,眼睫垂敛,谁也看不透她的情绪,这次同样是等两只手都诊完,她这才收了手。
眼看着她手指一勾一挑间那金线就收回了镯子里,众人对她手里那镯子都起了几分好奇。
可叶楚月却没有要展示那镯子的意思,拉下衣袖将那镯子掩住,她的目光又在皇上脸上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才开口,“皇上的脉象我已经明了,不知皇上您想问我什么?”
“你诊出了什么便说什么,”皇上道,“朕就是要看看你说的到底对不对症。”
叶楚月抿了抿唇,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有些不确定地问:“皇上,您确定就让我在这儿说吗?”
“那容我先问一个问题,您有几日没合过眼了?”
这问题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里都变得落针可闻。
姬玄离看着他父皇那不辨喜怒的脸色,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心里都不由骤然一沉。
而姬玄雪却完全没有多想,只觉得这又是叶楚月在故弄玄虚,冷讽道:“你不是大夫吗?不是自称医术高明吗?你那么有本事,靠诊脉不就能诊出我父皇有几日没睡了?这还需要我父皇亲自回答吗?”
“玄雪!”贵妃娘娘厉声喝止住她,“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娘娘息怒。”楚惜鸢在这时站了出来,笑吟吟地打了个岔道,“公主她就是这性子,心直口快的,也没什么恶意,娘娘您可别动怒再气坏了身子。”
“公主,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养颜的膏脂吗?”楚惜鸢上前去挽住了姬玄雪的手臂,“走吧,咱们这会儿就去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的好东西,也让我好好挑挑。”
姬玄雪皱起眉来,“可是……”
“皇姐,我同你们一起去吧。”姬玄离也在这时开口,“我去看看你到底舍不舍得把你的好东西都给送出去。”
他怕姬玄雪再反抗着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按住姬玄雪手腕的同时忙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
姬玄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发现她父皇压根就没往他们这边看,目光一直紧紧凝在叶楚月的身上,脸上都不见半点儿笑意。
难不成,叶楚月刚才那话是暗示她父皇的身体有问题,当着他们的面又不好明说,就只得这么委婉的问?
姬玄雪虽然争强好胜处处都想要针对叶楚月,但她也不笨,知道这会儿情况不对劲儿,也就没敢再犟着留下来触她父皇的霉头,顺势应了姬玄离和楚惜鸢的话,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栖凤宫。
“你们也都下去吧。”
贵妃娘娘挥手屏退了宫内服侍的人,“我和皇上要单独同叶大夫说几句话。”
待到殿内只剩下了叶楚月,皇上和贵妃三个人,皇上这才开口,“楚月丫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这诊脉,都诊出什么了?”
“我回话之前,想先向皇上讨个旨意。”叶楚月说着直接在皇上面前跪了下来,“无论接下来我说了什么都请皇上恕我无罪,且请皇上准许臣女以后再不入宫。”
她那句话出口的同时,屋里的空气似乎都瞬间凝滞了。
“你这是何意?”皇上的声音不高,语调却格外沉冷,“不过是让你给朕诊个脉,还算强迫你了?”
“臣女不敢。”叶楚月垂着头恭声道,“皇上能信任臣女的医术,这是臣女的荣幸,但臣女自认能力有限,恐有负皇上的期望,只能先给自己谋一条保命的路子。”
“你这孩子。”贵妃娘娘走上前来想要扶起叶楚月,笑着打破那过分压抑的气氛,“到底还是进宫的少,紧张的厉害。”
“你莫怕,只是诊个脉而已,你看出来什么直说什么就是了。”
贵妃娘娘道:“难不成我们还会因为你说了实话就怪罪你不成?”
她伸手去拉叶楚月,叶楚月却没有半点儿起身的意思。
贵妃娘娘惊讶地看着她,跟着又有些无措地转头看向皇上。
“你起来吧。”皇上沉声道,“朕答应你就是了,不过前提是,你诊脉得出的结果,确实和朕的身体情况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