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说一个人睡才安全,倒不是怕有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袭我,只是我将卧房视作自己私密的地界,不想让别人过分靠近。”
夜墨寒道:“我不想与其他人再建立起任何过分亲密或依赖的关系,不愿意他人踏足我自己的领域,就这么简单。”
“所谓的安全,就只是一个限度的问题而已,是我在心里给自己划出来的一条线,那条线之内,除我自己之外不容旁人踏足。”
“那我们现在这样算怎样?”叶楚月瞪着他,手抵在他的胸口上。
两人如今的亲密,已不言而喻。
“我现在是在那道线的里面还是外面儿?”叶楚月挑眉问,“我也是你要防备着的外人吗?”
“不,你是我的人。”夜墨寒轻笑了一声,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我必须保护的人,所以你离我越近,我才越踏实。”
简单的两句话,就像是强力的安抚剂一样,让叶灵瞬间安静了下来。
像是被顺了毛的小猫一样乖顺地偎在他怀里,再没有了像之前那样张牙舞爪的模样。
“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保护。”她埋在他怀里闷声道,“我能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
夜墨寒垂眸看向她,眼神越发温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可你已经是了”。
可他最后终究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轻笑着应了一声,“嗯。”
“故事都已经讲完了。”夜墨寒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之前就说好了,听完故事你就要乖乖睡觉,不许再多追问。”
他轻抚着她的发放轻了声音哄着她,“把刚才我说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忘了吧,好好睡,做个好梦。”
这种时候她怎么睡得着!
叶楚月咬着唇,眉头都还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结。
她不想夜墨寒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再担心,所以一直低着头把头埋在他胸口不敢正视他。
今天是她的错,明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故事,可就因为她的好奇,让他生生把过去那些已经愈合的疤又重新刨开给她看。
说什么忘了好好睡觉啊,听过那种事之后,怎么可能轻易忘了。
她都平复不了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是他……他当年可是亲身经历了那样的事!
她一直觉得夜墨寒这人性子有些过分凉薄,把自己的生死都看得那般轻淡,也不知到底心里藏着什么心思。
今天她算是懂了,彻底地懂了。
她以前只觉得他活的特别累,一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明白,这个人以往的二十多年,竟然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
“那些人,他们现在还活着?”
叶楚月突然闷声问了句,那问题实在是有些突兀,让夜墨寒一时间都没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那些人?”夜墨寒稍稍松开了揽住她身子的手,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看向他,问,“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些,因为你的身份追随于你,盼着你去完成‘复仇大业’的那些人,他们还在吗?”
夜墨寒抿了抿唇,顿了片刻,点头,“还在,一直都在。”
“他们还在逼着你进行着那所谓的‘复仇’是吧?”
叶楚月暗暗握紧了拳,终于把所有她好奇地事情的关窍给理顺了。
“你们所谓的‘复仇大业’筹谋了那么多年,一定不容有失,你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他们不会轻易让你死。”
“按理来说,若是你身上的毒解了,身体恢复了健康,以后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也就能继续领导他们去‘复仇’了。”
“可之前你一直抗拒我给你解毒,你说‘现在还不到解毒的时候’,说那是我母亲都没有办法解的毒,让我没有必要再浪费精力去尝试。”
“一次次放弃或许可以活下去的机会,一心往死路上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墨寒抿了抿唇,良久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里隐着幽暗深浓的暗芒。
叶楚月冷静地分析着,“原因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因为你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死期,该什么时候死,该怎么死,这些你都安排的清清楚楚。”
“我在意的问题是,这到底是谁决定的?”
她伸手用力攥紧了他的寝衣,目光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眼底,要寻一个答案出来。
“这结局,是那些人早已经给你定好的,强迫你让你为了那‘复仇大业’去牺牲自己。”
“还是你自己决定的,因为觉得自己这么活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主动以身赴死去完成那所谓的‘复仇大业’?”
“夜墨寒,我要你和我说实话,我猜测的这两种可能里,到底哪一种是对的?”
她攥着他寝衣的手那么用力,指骨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手都在克制不住地隐隐发颤。
“你告诉我实话!”
“若是那些人逼迫你,我定要去与他们理论争个长短出来的。”
“可若是你自己决定要牺牲你自己……”
叶楚月的声音嘶哑地厉害,话说了一半,已再发不出半点声来。
若是他自己早已存了死志,那她又该怎样,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