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内,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整个黄巾军,都在为张角治丧,所有的黄巾军将领和士兵,都取下了黄头巾,换上了白孝帽,大营里,城墙上,大街小巷,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插着白幡。百人将以上的军官,都要轮流为张角守灵,低沉的牛角号定时吹着,号令黄巾军士兵们为张角默哀。
“呜……”
“哇……”
“嗷……”
所有的黄巾军,不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在为张角而哭嚎,那凄历、哀伤的哭喊声在广宗里响成一片,汇集成一曲歇斯底里的悲鸣,在茫茫的冀州原野里无尽的蔓延、回荡。
表面上看起来,广宗城里没有一丝笑容,人们都苦着脸,黄巾军将士们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话不小心说出了闯了祸,更没有人敢笑一下,好象所有的人都沉浸中悲痛之中。
不过还真有不少真心悼念的,张角和他的徒弟们在十几年的传教生涯中,还是治好了不少人的病,赢得了好多人的感激,那些真心追随着的将士们构成了冀州黄巾军的骨干力量,这也是冀州黄巾军能够拼死战斗的精神支柱。
东汉末年,因朝廷和地方政令混乱不堪,农民生活十分困苦。聪明的张角看到了机会,他们兄弟三人行走于州郡,用法术、咒语到处为人医病,许多生病的百姓喝下他的符水後,都不药而愈,张角就被老实、憨厚的百姓们奉为活神仙。
张角又派出八个徒弟到外治病、传教,追随他们的信徒愈来愈多,甚至高达数十万人,遍及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大州,几乎占了当时全国的四分之三。
张角在民间活动十多年,见信徒渐多,便创建了“黄天泰平”,又称“太平道”管理信徒,自称“大贤良师”,他把势力范围分三十六方,每方推一个领袖,全由张角控制。声势日益强大,不过信众中不乏豪强、官员、宦官等,所以朝廷和汉灵帝刘宏并未多加理会。
由于瘟疫和饥饿,太平道迅速征服了孤苦无援、灾难沉重的人们的情感世界,成千上万的人们成了太平道的精神俘虏。张角成了一个拥有真理的大师或者是神的传话人,他的决定权不受任何怀疑。
黄巾军起义暴发后,那些信徒们为了投奔张角,不惜变卖家产、抛妻弃子,千里迢迢、争先恐後
地跑来参加黄巾军,沿途挤得水泄不通,据说半途被踩死的就有一万多人。
在原来的历史中,冀州黄巾军投降的很少,张角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当朝廷军队攻克广宗,冀州黄巾军最后失败时,竟然有五万多人宁愿投河而死,也不向朝廷军队投降,这也是黄巾起义最为悲壮的一页。
然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虔诚的信徒,任何宗教,任何组织,任何时代,总有那么一些投机者,还有一些意志不坚定者,当看到黄巾军大势已去的时候,他们不得不为他们自己打算了。
特别是当他们心目中的神像倒下去的时候,幻想也就跟着破灭了,很多人的信仰开始动摇了,就连那些最坚定的信徒,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错了,开始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其实很多人的信仰其实就是幻想,甚至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他长期幻想某个事物的时候,不断的在自己的大脑里强化着幻想的东西,以至于最后把幻想当成了信仰。
一连好几天,朝廷军队并没有利用张角之死的机会来攻打广宗,张宝、张梁兄弟俩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为张角办丧事,而那些将领和士兵们正好有时间想一下自己的未来。
在张角的灵堂里,高升、姜震、严政、卢通、任其、钱林等黄巾军将领正在为张角守灵,已经几天了,不管是真是假,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在伤心哭泣,可是时间长了,再亲密的关系也没有了眼泪,几个人就那么干坐着,相对无语。
看到来守灵、上香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六人便站起来走到灵堂外面,每个人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胸中的闷气吐了出来,这才感觉舒服多了。灵堂里的燃烧的香烛太多了,空气非常的浑浊,氧气也很少。现在出来透口气,人就清醒了许多。
“高将军,这都几天了,你的精神好象不错吗?还坚持得下来吗?”
严政小声对高升说道,在他们这些将领中,严政是比较有心机的将领,他看了看众位将领,似乎是很关心地问了问高升。而高升则心直口快,无奈地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苦笑了一下。
“我没有问题,不知你们几位怎么样?”
“我也没事,就是这几天没有睡好,头昏沉沉的,好想睡一觉。”
姜震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连续好几天在灵
堂里守灵,再结实的汉子也吃不消,就是那污浊的空气就能让人窒息。幸好现在已经是深秋,要是天气再热一点,恐怕还会再熏死几个。
“不知道地公将军、人公将军怎么安排的,天公将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葬,这些天也不清楚朝廷军队在做些什么,在这种时候,尤其要注意朝廷军队偷袭我们。”
严政忧心重重地说着,几天来,谁也不敢当着张宝、张梁的面提起下葬的事,就是再伤心,也应该入土为安,三十多万黄巾军将士才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