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一脸认真,想了想,又道:“祖母,我知道您心疼我,可眼下父亲的事刚刚过去,我们不宜再过声张。”
“唉,可这也太委屈你了……”淳于老太太忍不住叹气。
“祖母,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因一个小小的及笄礼将我们全家的前程都搭进去,缇萦宁愿不办。”缇萦说的认真,竟让老太太、李氏、林氏有些犹豫了。
李氏小声说道:“皇上向来勤政爱民,宽宏大量,想来不至于吧……”
“大伯母,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小心为上。”缇萦再次出声。
想起周正在风谷村说的话,缇萦现在才知道是何意,百姓们的请命书能帮她救淳于意,同样也能杀淳于意,从前,她只想着百姓的呼声越高,淳于意的事就会被更多人关注,想来皇上也不会草草了事,可见了刘恒后,缇萦才明白帝王的心,海底的针,惹不起惹不起啊!
“既然如此,就在热闹热闹,也是一样的。”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李氏和林氏也随声附和。
几人聊了会家常,李氏和林氏便道家中还有些别的事,就先行告退了,屋里只剩下老太太和缇萦。
“李公子也回长安了。”淳于老太太放下茶碗,悠悠道。缇萦心跳快了一拍,端在手中的茶碗停在了半空一秒,又继续放下。
当日在临淄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李仁都未曾露面,缇萦心中已然不是滋味,一路上,更是没有李仁半点消息,缇萦一度觉得她与李仁缘分尽了。今日猛然再听到此人的消息,缇萦觉得恍如隔世。
见缇萦不说话,老太太继续道:“今日他特来府上拜访,我瞧着沉默不少,问了你,我称你身体不适,歇着呢!”
“谢谢祖母。我与他之间可能是有缘无份吧!”缇萦苦笑道。
“罢了罢了,不提也罢。你爹他想回临淄去,说什么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我看还是那头犟驴,且让他回去,你就跟祖母留在长安,你大伯你三叔家你想住哪家,咱们就住哪家。”老太太牢骚道,“一家人好好待一起不好吗,偏要自个回去,去去去,赶紧回去,我半个眼都懒得看他。”
缇萦眼珠一转,知道老太太嘴硬心软,遂调皮道:“那也只能顺了爹的心意了。不过,这次来长安,爹爹一定还没见过四位姐姐呢,不如祖母派人将四位姐姐请来,也好一家团聚团聚,说不好,四姐姐开口让爹爹留下,爹爹就心软了呢。”
老太太一拍膝盖,喜笑颜开,对着王嬷嬷说道:“去去去,赶紧去,就说我老婆子也想念几个孙女了,让她们都来,都来。”
淳于意一直住在老太太在城东买的院子里,一共三间小院,照着老太太的说法便是他们三个一人一个院。院中的摆设都是照着在临淄的时候布置的。
老太太的还是福寿堂,淳于意大笔一挥给自己的院子取名“听松居”,缇萦在小院门口走了几圈,灵光一闪,“云帆阁”,毛竹忍不住吐槽,缇萦一声“乘风破浪如云帆”,毛竹只好闭嘴。
这一日,家里热闹极了。淳于老太太一声令下,缇慧和缇月早早就到了,两人身后跟着四个仆妇,都端着礼物,照着她们二人的理解,是淳于意也要在长安定居下来了,所以老太太才邀请她们过府相聚,一来祝贺乔迁新府,二来往后一家人也要常来往。
大姐淳于缇秀和二姐淳于缇兰都刚生了老三,还没出月子,只能先将礼物送到。
缇慧和缇月先是去了福寿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许久不见两个孙女,自然是好一阵儿唏嘘。缇慧为当初邹氏死时没能回去尽孝,万分自责,情难自持,在老太太面前哭了好一阵,惹得老太太也忍不住跟着伤心流泪。
缇月提到柳氏,老太太微微不悦,三言两语带了过去,只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个在庄子养的人能能有什么事,缇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淳于意和缇萦一早就在福寿堂等着了,与老太太说完,缇慧和缇萦两人径直跪在淳于意面前磕头,两人身为人子,在淳于意最需要得时候没能出现而自责,淳于意赶紧将两人扶起来,道:“你们如今已为人妻,出嫁从夫,没什么自责的。”
在面对缇萦时,两人一左一右拉着缇萦的手,对缇萦毫不吝啬的好一阵儿夸,缇萦一时都不知道是看左边还是看右边了。
缇慧细细打量缇萦,眼中浮现惊艳之色,又看缇萦举止落落大方,想起她小时候乖巧又不生事,心里多了几分欢喜,想起王姨娘惨死,又多了几分心疼。
缇萦对大姐二姐本就没什么印象,与缇慧也是多年未见,只见今日缇慧穿着见宝石蓝织锦对襟褙子,下头一条同色的直纹长裙,一身成熟稳重,容貌娇艳,带着一股子成熟女子的风韵,举手投足之间缇萦竟看到些许邹氏的影子。不过眉宇间却有几分舒展不开。
缇慧对缇萦的夸奖不限于嘴上,她从身边丫鬟手中拿过一个绣袋塞到缇萦手中,又随手拔下鬓边一支赤青色宝色簪子给缇萦素净的发髻插上,嘴里笑道:“多年未见,妹妹替姐姐尽了不少孝道,姐姐聊表心意,妹妹莫要嫌弃。”
缇萦眼睛一花,都没看清簪子长什么样,只觉得头上重了几分,又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