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帝无言以对。
澜帝不敢反驳。
澜帝郁闷暴躁。
但澜帝还是只能拟了旨,并让太监前去莲王府宣旨。
老王爷得偿所愿,回府的路上,心情都好得不行,哼起了十几年前京中花楼里时兴的小曲儿。
此次前去莲王府宣旨的是当初带着缙王前去沉仙岭选妃的那位崔公公。
捧着圣旨,崔公公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棉絮上,轻飘飘地有些不真实。
这才多久前啊,他还在乱葬岗被吓得半死,觉得缙王当真挑了个鬼妃,结果这惨兮兮的鬼妃没过多久便一转身要被封为郡主了?
简直像是一步登天啊。
老王爷带着崔公公和圣旨出宫慢行,朝着莲王府而归,而这个时候,莲王府里,寻竹匆匆进了莲王院子。
见莲王一人独坐着喝着酒,桌上放着那支发簪,神情有点担忧。
“王爷。”
“如何,可查到了萧家人?”
萧筠当年嫁入静阳侯府,没过多久,萧家人病死的病死,背井离乡失踪的失踪,所以,在萧筠抱着刚出生几天的女儿被送离京城的时候,竟无一娘家人替她撑腰。
若不是因为娘家实在无人,萧筠也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萧筠当年来京城似乎是来投奔亲戚的,莲王第一时间就让寻竹去查她京城的亲人去了,不是为了什么,不知道当年什么内幕的也无所谓,他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想要知道那一天相遇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嫁进了静阳侯府。
如果是,那天在马车里推她下马车的人就极有可能是明知霄。而萧筠不去见他,也就有了原因。
他也有了继续查下去的方向。
“查到了当年在萧筠舅父府里做事的一个车夫,那个车夫到现在还继续在皇城里当车夫,属下已经把他带回府了,王爷现在要见他吗?”
“把他带过来。”
莲王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
他要尽快调查当年的所有事情,也想让自己有事可做,否则一旦心空下来,他会难受得无以复加,回忆如潮水,疯狂涌来,几乎要将他淹埋,如果不是查明真相的执念撑着他,他怀疑自己要扛不住。
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十几年里,萧筠一个人受着苦,孤寂绝望病亡,他就心痛难忍。
明若邪去给老王爷制了些药,又写了各种注意事项,交给了下人,正准备过来找莲王,便见寻竹带着一人进了莲王院子。
跟在寻竹后面的老人佝着背,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这样寒冷的天里,他也穿得很是单薄。
但是明若邪却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正是她之前几次赁到的那马车的老车夫吗?
莲王府是有自己的马车的,寻竹把他带来做什么?
明若邪也快步跟着进去。
老车夫被带到了莲王面前,闻到了一股浓烈酒气。
眼前眼尾眉梢已经染上了三分醉意的莲王看着俊美得有点邪气。
皇城里曾经肆意风流无双的莲王,以及十几年不见踪影低调的莲王,一直都是传说。
“王爷,钱老伯已经带来。”
老车夫站在这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他缩着脖子佝着背,双手全是厚厚的老茧和寒裂的口子,脚上穿着的布鞋都有点儿顶出了破洞。
莲王只扫了他一眼,便让他颤抖了起来。
这可是皇亲国戚,是一句话就能砍了他头的贵人。
“你姓钱?”莲王开了口。
“是,是。”
“本王有话问你,你所知道的都需得一一如实说来,若有半句隐瞒,本王饶不得你,可听明白了?”
钱老头瑟缩了一下。
刚跟进来的明若邪本来是想要出来的,可是听到了莲王这语气里挟带着的冰寒彻骨,她想了想便站在院子里一丛花树后,暂时没有出来。
“十七年前,你是城西尚家的车夫?”
一听到十七年前,明若邪就愣住了,难道这个老伯还与她娘亲的娘家有关系?
听说,萧筠的娘,她的外婆就是姓尚的,外婆家也是在皇城,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皇城,尚家也很快落没没了人。
萧筠对于娘家的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她是在回皇城的时候认识明知霄的,然后没有在舅父家住多久就嫁入了静阳侯府。
当时萧筠在回皇城的路上肯定也是出了什么事。
钱老头脸色有点苍白,提到了尚家,他似乎是有点儿害怕,嘴唇嗫嗫,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而他看起来还真的是有点儿害怕莲王。
“王爷问你话呢!”寻竹沉声喝了一句。
扑通一声,钱老头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到地上去了。
“王爷饶命啊,老朽什么都不知道啊!”
明若邪皱了皱眉,走了出来,上前去,伸手扶起了钱老头。
“老伯可还记得我?”
钱老头猛地抬头看她,惊讶地喊了一声:“姑娘?您咋在这?”
明若邪看他一身单薄破衣,“我记得上回给了你不少银两,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件棉衣?”
“我,我,家中老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