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独眼龙供述完,牟荣添心想:“那蒙面人很可能是田尔耕。”问道:“那些金元宝现在何处?”
独眼龙道:“我埋在潘寡妇家旁边的山上。”
牟荣添道:“那蒙面人身材如何?”
独眼龙道:“个子挺高,比老子高出一头,也挺壮实。”
牟荣添道:“李捕头,取根超过六尺长的竹竿过来,再把尺子也拿过来。”
时间不大,李捕头拿来一根细竹竿,牟荣添叫他把竹竿垂直立在地上,说道:“独眼龙,你在竹竿上标记出那人的高度。”
独眼龙站起身,回忆了一下,举起右手往竹竿上敲了敲,说道:“大概就这么高。”
李捕头在独眼龙敲击的位置,用匕首刀做了标记,拿尺子量过,说道:“牟大人,是五尺三寸。”
牟荣添心想:“田尔耕这厮是五尺四寸,独眼龙用眼量,不会那么准确。看来那蒙面人就是田尔耕,这家伙蒙着脸,用的又是腹语术,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仅凭独眼龙之言,无法将他定罪。如果那些金元宝上有银号的烙印,或许能顺藤摸瓜,把田尔耕揪出来。”
想及此,说道:“独眼龙,带我们去把那些金子挖出来。”
独眼龙带着牟荣添等人来到十八里坡一座山中,找到埋金地点,停住脚步,往地上一指,说道:“就是这。”
牟荣添说了声“挖”,几个衙役拿着铁锹,一锹一锹开挖,十几锹下去,挖到三尺多深之时,发现了一个包袱。
一个衙役道:“挖到了。”
牟荣添道:“拿出来。”
那衙役拎起包袱,觉得压手,自语道:“嚯,还挺沉的。”把包袱放在牟荣添面前,将其解开,露出一堆金元宝,在场众人观之,除了牟荣添之外,无不心动。
牟荣添俯身拾起一个元
宝,翻过来查看,见底座平平,并无烙印,心想:“这应该是东厂自铸的,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
数日后,牟荣添押解独眼龙返回京城,去锦衣卫总署向骆思恭交差,骆思恭看过独眼龙的口供,心想:“一定是鄢首峰派人收买独眼龙,让他杀害叶老爷子,以便夺取首辅之位,这招实在是太毒辣了。”
鄢首峰将田尔耕叫到忠义厅,说道:“独眼龙被牟荣添抓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田尔耕道:“孩儿也得到消息了。”
鄢首峰脸色一沉,说道:“为什么不在事情办好之后,做掉独眼龙,这厮落在牟荣添手里,一定会把你供出来。”
田尔耕道:“义父尽管放心,孩儿当日蒙着面,用腹语术和那厮对话,即使他供认出来,牟荣添也拿孩儿没有办法。”
原来那个收买独眼龙的蒙面人正是田尔耕。
鄢首峰道:“尔耕,你不要麻痹大意,这个毛病不好,以后做事要倍加谨慎。”
田尔耕道:“孩儿知错,今后一定谨慎从事。”
鄢首峰道:“去吧。”
待田尔耕走后,鄢首峰独坐厅中,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心想:“骆思恭,你们快完蛋了。等王皇后一死,郑贵妃便会被立为新后,福王成了嫡子,有嫡立嫡,无嫡才立长,到那时我们便可提案废掉朱常洛,另立福王为太子,圣上是一定会答应的。原先首辅之位握在你们手中,你们还可以用‘封还执奏’驳回圣上的旨意,现在首辅是我们的人了,你们就玩不转了。”
此时叶向高已辞去首辅之职,离开京城,返乡守制。原先的次辅户部尚书谭万鑫升任首辅,三辅工部尚书庄廉、四辅刑部尚书郑禄嘉、五辅兵部尚书田丰、六辅吏部尚书赵南星这四人也随之前进一位。
鄢首
峰之所以要让独眼龙杀光叶家全府上下,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只杀叶朝荣一人,容易暴露他的真实意图。
骆思恭想绊倒谭万鑫,让首辅之位重回太子党人之手,如今的内阁次辅工部尚书庄廉是太子党人,如果谭万鑫被绊倒,庄廉将继任首辅之职。
怎么才能绊倒谭万鑫呢?骆思恭躺在炕上,苦思冥想一夜,天光渐亮之时,终于有主意了。
他孤身一人秘密来到扬州,当晚辰牌时分,着夜行衣靠,黑布蒙面,悄然潜入一座宅院,本宅的主人叫陈秉雍,时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同知,在该司内,其职位仅次于都转运使,是该司的二把手。
陈秉雍表面上是郑党人,实则是骆思恭安插在郑党的卧底。
骆思恭密会陈秉雍,让他去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第二天,陈秉雍谎称身体不适,请了二十天病假,他骑快马秘密来到京城,于这日晚间,叩开了谭万鑫府邸的大门。
都转运盐使司归户部管理,陈秉雍每年都要进京给户部尚书谭万鑫送礼,来过谭府数次,门子认识他,笑道:“原来是陈大人呀。”
陈秉雍笑道:“谭大人在府上吗?我想拜望他。”
那门子道:“老爷倒是在府上,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容我去通禀一声。”
陈秉雍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门子,笑道:“劳烦老哥了。”
那门子揣起银子,笑道:“陈大人,你也太客气了。”
陈秉雍笑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