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十九年,腊月初三,大夏潼关。
久违的狼烟在这座雄关之上燃起,滚滚黑烟自烽火台冒出,宛若奏响着凯旋的号角,带着振奋昂扬之势飘荡向大夏境內。
三十万大夏龙骑正在踏关而入,而那为首猎猎迎风的旌旗之上,诺大的“靖”字格外的明显。
这是大夏七皇子靖王的军队。
…
烽火台前。
方天画戟宛若一根天柱,稳稳的插入地面。
翻身下马的靖王李墨正眺望着关内外的山河,那眼中原本的杀戮之色渐渐的收敛,他就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在俯瞰着这即将属于他的疆域、他的子民、他的一切。
说起来,李墨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十八年前穿越而来,成为了大夏的七皇子李墨。
十八年间,他建锦衣卫,布罗网,改良军械,训练兵马,内平叛乱,外扫胡虏,恢复西域,带大夏龙骑南征北战,四境臣服,受封靖王!
三年前,他奉父命,征讨那大陆之外的邪马台国,足足三年方才凯旋而归。
同样,也是在三年前,临出征前的父皇,曾当着满朝文武,拉着他的手向他许诺,若将邪马台国收复,靖王便是大夏太子,便是他百年之后的新皇。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与父皇临别前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一时间,竟让这位十年戎马的靖王微微动容。
“将军,我们回来了——”
一个背负着战戟,身着残破甲胄的副将站在李墨的身后,望着这关内,泪眼朦胧的喊道。
又一个汉子望着那过关的军队,沉吟之下,低吼道:
“将军若成了太子,莫要忘了那些同袍…他们都死在异国他乡,永远回不来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哪怕已经见惯了这些生死别离,可当提到那些战死异国的同袍兄弟时,靖王李墨的神色依旧动容。
一抹晶莹在眸子里涌现。
他挥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转头朝向身后这百余副将。
“四十九前邪马台曾欺我大夏,这三年,攻守易型,我们先后转战七千里,从海盗岛屠到长奇岛,诛敌数十万,将百万倭人掳为奴隶运回大夏,将百万倭女送入勾栏充做官妓!”
“便是为此,如今整个邪马台都已纳入我大夏境内,国在,山河在,青山处处埋忠骨,何来异国他乡之说?至于他们的家人,待本王成为太子,第一道太子诏命便为此事!本王还要为这些烈士铸一座丰碑,让世人永远的记住他们,将他们的名字一代代的传颂下去!”
在敌人眼里,靖王李墨是来自地狱的杀神;
可在同袍兵将们眼中,他却是最严厉,也最温存的将军,处处会为他们着想!
此言一出,众副将齐齐拱手。
“遵靖王命——”
“靖王千岁——”
看着众人这副摸样,李墨再度昂首,沉声道,“都打起精神来,奉远,玄云,即刻梳理过关大军。我们凯旋而归,是大夏的英雄,英雄就该雄赳赳,气昂昂的回长安受封、嘉奖!”
“告诉兄弟们,一个个都昂起头来,为自己,也为那些死去的同袍、兄弟,替他们告诉长安,告诉大夏,我们的死敌邪马台国灭了,我们得胜归来了——”
“是!”
副将奉远,玄云应喝一声。
却在这时…
“哒哒哒”的马蹄声激起一阵尘土,一支马队从关内直逼向烽火台,为首一人乃是一名宦官,见到靖王李墨,当即翻身下马,行礼道。
“靖王殿下,陛下有旨——”
“父皇?”李墨心下沉吟一声,然后道:“陛下特许本王无需跪拜接旨…你只管念旨就好…”
这…
很明显,宦官露出了些许迟疑之色,不过只是刹那间,宦官连忙张开圣旨,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凤三年,靖王远征邪马台国凯旋,朕特…”
宦官刚念到这里,李墨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一把将这圣旨拍飞,继而打断,“你这没卵子的阉人在胡说什么?什么天凤三年?今年乃武德四十九年,即便是父皇改元年号,又岂会改成这娘娘腔的‘天凤’?左右,割了这阉人的舌头!”
宦官做梦也没想到,他就是来宣个旨,怎生就要被割去舌头。
“靖王殿下,小的…小的哪敢在您面前胡言乱语,武帝…武帝已于三年前驾崩!如今当真是天凤三年…三年前,武帝长女…也就是…也就是靖王您的亲姐姐仁熙公主,不不不,如今是仁熙女帝…她…她已是继承大统…”
父皇?驾崩了?
亲姐姐?仁熙公主?仁熙女帝?
当这样的辞藻传入李墨的脑中时,一时间,他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
武帝有七子二女,唯独他李墨与亲姐姐李嫣然是嫡出。
无论是否有武帝许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本就是大夏王朝十几代传下来的规矩。
或许曾经,李墨想过,会是那六个庶出的哥哥与他争夺太子之位。
也是为了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十八年来李墨立下了无数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