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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的她…很不一样。
那繁琐如山的账目堆在案几上,她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与平素截然相反,格外激动的她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纱,将那张精美绝伦的面颊展露了出来,而那瞪大的眸子里遍布着复杂到极致的神色。
至于缘由,就在刚刚,她的助手将靖王回长安的消息告诉了她。
也便是从那一刻起,慕容品夏的神色大变。
屏退了助手,阖上了门子,独自一人在那书房中,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愤。
终于…她那攒起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面前如山的账本上。
她再也遏制不住,仿佛三年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倾泻…
“呜呜——”
“呜呜——”
这个神秘的女掌事,抱头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吟道:“靖王,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这三年我…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这三年女帝逼的多紧?我替你守住这泽海商会…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一改那小女人的委屈,似是因为靖王归来这件事儿也让她兴奋与惊喜,“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慕容品夏!
明面上,她是女帝继位后,大夏商界中第一个臣服女帝,带商会效忠女帝的掌事,掌握着整个帝国半数的财富;
暗地里,自从三年前与靖王李墨失联以来,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留下火种,替李墨守住他一手建立起的商会,等到他归来的那天。
云中谁寄锦书来?是啊…云中没有锦书,也没有信…
鬼知道,李墨还会不会回来?
鬼知道,她怎么坚守的,怎么熬到这一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是慕容品夏的助手归来,隔着门子说:
“慕容掌事,已经打探清楚了,三十万大夏龙骑在潼关安营,靖王只带亲卫在祭拜过武帝后直接入宫了…慕容掌事,咱们有女帝的令牌可随时入宫…是否现在也动身入宫?”
“啊…”短暂惊愕下的呼声。
但只是一刹,数年执掌商行,练就了慕容品夏超凡的观察力、敏锐的洞悉力,还有那最理智的判断力。
她迅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的思索过一番后,方才吩咐说:“不忙着进宫,先从泽北商行中调集粮食,秘密运出城,运到靖王的驻军处…三十万大夏龙骑不能断粮!还有,最后的那批军械也不用等了,可以直接运往靖王的封地。”
“啊…”助手一惊,深咽了口口水,似是听出了什么,“慕容掌事是觉得…靖王此番入宫…会输?”
回应她的是迅速推开的书房大门,还有慕容品夏那盈盈眼波,似水眼澄下无比深邃的眸色。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赢。”
“他能否胜过那女帝,我也无能为力。”
“但这泽海商行,我必须替他守住,还有那粮食,只要靖王军中有粮,我想女帝也不敢为难于他,我一个商行掌事能做的,也只有替他准备好退路了…这是我欠他的。”
一番极其理智的分析。
说话间,那雪藕般的白臂轻轻的挥动了下,上臂正中一点的守宫砂清晰可见。
这守宫砂,她本想在五年前就心甘情愿的献给靖王李墨——
没错,是“心甘情愿”的“献给”——
但最终被李墨拒绝,他不想慕容品夏用这个报恩。
却恰恰因此,慕容品夏越发坚定,靖王对他的恩情…无论如何是要还的。
哪怕是背负、隐忍、被人误解——
“靖王。”
“你可千万…千万……”
无数次心头的悸动,慕容品夏心头不断地喃喃,她甚至双手合十,在为李墨祈祷。
祈祷这一次闯宫,靖王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而她在乎的,也唯有靖王的无恙、安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