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火冒三丈,什么叫怒气冲天,这下所有人终于明白了。一直看着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似乎天塌下来脸上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林雨寒,这一刻竟然怒了,怒得彻彻底底,怒得惊天动地。就像是那接连数十天大雨,终于决堤了的洪水,又像是那积蓄了近百年忽然爆发了的火山一般……
吓得一个个明教徒又纷纷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拾起了一两件兵器,护在身前,同时退缩到一处,如惊弓之鸟一般盯着林雨寒。
而韩信、卫青五人呢,本想动手,却被绝无尘扬手止住,这是天赐良机,一来林雨寒刚刚受了几记重伤,而来现在情绪是极其不稳定。而这绝无尘呢,不禁没让几人动手,反而还将几人带到了一旁,离林雨寒并不算近,或者说相对算远的地方,对,就是那种完全不需要顾及,即便是露出再大的破绽,对方也偷袭不到的地方。
“林公子。”说实话,林雨寒这个模样着实也是将张辽吓了个够呛,但是没办法,生死面前,生死符的威胁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既然你说我胡说,那你可否告诉大家,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没有答
言,一动不动,就这么盯着张辽,眼中的怒气慢慢消散,脸上的怒火也渐渐冲淡。
张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公子不知道吗?林盟主难道没有告诉你吗?啊?就算是养子,难道连生身父母是谁,是死是活也不肯告诉你?怕是不敢说,不能说吧,难道林公子从来不好奇,一直没向林盟主问过吗?啊?”
“你……我……”对于张辽的接连质问,林雨寒竟然一时语塞了,的确,这个问题已经纠缠林雨寒十多年了,特别是这些年,林雨寒是无时无刻不想弄清楚事情的真想。想过千万种可能,包括自己是林承厚的私生子,但是却着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不是说接不接受的问题,林雨寒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有一种摇摇欲坠,即将要崩塌的感觉。要知道,林雨寒对于林承厚的感情,那绝不只是一个儿子对于父亲的爱戴,一个弟子对于掌门的敬慕这么简单。而是一个人,对于心中唯一榜样,唯一的圣人的崇拜和仰慕。近乎于明教教徒对于明尊的感情一般。
在林雨寒心中,林承厚一直是德高望重,仁义无双,受万人敬仰。而这些年来,在在江湖
中的所见所闻,亦是如此,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士,即便是与剑门有仇有怨之人,提起林承厚也无不是敬仰至极,尊崇之至。这不是武功天下无双就能做到的,也不是位高权重就能做到的,而是那数十年如一日的自我约束和秉公无私。
至于林承厚对林雨寒嘛,世人皆知林雨寒是林承厚的养子,但是世人也皆知,林承厚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顾,就是要将自己一身绝学,还有剑门的掌门之位和万贯家财传于林雨寒。林雨寒的九龙决是自幼练习的,而且武功也是林承厚百忙之中手把手教的。林承厚对于林雨寒亦是非常上心,不光是武功,还有才学、德行、教养、礼仪,甚至包括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之道。事无巨细,全部囊括。
而且林承厚的教育还既不是那种刻板的,潦草的,应付差事的,亦不是那种信马由缰的,以为自己是父亲便就大过于天,可以为所欲为的那种。林承厚对于林雨寒的每一件事情都教得非常细,也非常用心,小心翼翼,深思熟虑。以至于林雨寒有时候都感觉林承厚将自己当成了一个雕塑,一个必须要完美到极致的雕塑,不能容
任何差池,必须这样精雕细琢,穷尽全力。
林雨寒有时候就想,若是真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父母,可能林雨寒还是会姓林,对于林承厚也依旧会叫爹……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林雨寒思量着便就不禁喊出了声,喘着大气,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就这么看着张辽,眼中还是一样,恼火,愤怒,但是还夹杂这丝丝缕缕难以掩藏的恍惚和恐惧。
“林公子。”又听张辽说道“您从小到大,就没有想过这么个问题吗?林盟主为什么要将剑门掌门人之位和剑门的万贯家财传给你?我想剑门的情况,这二十年来你的经历你比我清楚,你有一个哥哥,也有一个弟弟,那可都是林盟主的亲生骨肉,你莫要说大公子入了仕途,而三公子失踪多年。世人皆知,三公子失踪半年之后,你便杀入了人魔岗,擒了胡西河,一战成名,听说那个时候你已经能使出六成的九龙决了。我没说错吧。你的九龙决是自幼练的,你若只是个养子,林盟主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
“你!你……”林雨寒强忍着怒气,看着张辽“你空口无凭……”
“我
自是空口无凭,因为林承厚他做得滴水不漏。”张辽这下却是趾高气昂,似乎对于林雨寒还有黎山老母的忌惮已然降低了很多“那是因为他觉得对你有亏欠,对你的母亲宛女侠有亏欠,看来,比起当朝公主,林盟主还是更中意自己的嫂夫人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儿不过嫂子。诶,不是,哦,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抢……”
“你给我住口!”又是一声厉喝,也亦是惊天动地,说罢,便就提起了手中的残剑,数个箭步直冲张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