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屋中,也许林雨寒是想去床上躺着,奈何刚到内室,没走几步,便就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手中酒坛子也碎了,溅了一身。林雨寒也没有起身,就在床边坐着。两眼无神,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剑门的冬夜虽不必天山那般北风如刀,滴水成冰。
但是剑门这边房屋,墙体没有天山厚,门窗都开得大,最不防寒,而且屋子里是既没有暖炉也没有火盆,更别说热炕了,甚至于门口挂得还是珠帘。故而这屋里却是比天山客院的屋子冷上许多。
特别是现在,门没关,窗子也没关,寒风就这么直接灌入,不停地呼啸着。
院子里是张灯结彩,一片晕红,相比起来,屋子里就昏暗许多。诺大个院子,就只有林雨寒一个人,四下静得可怕,偶尔也能传来阵阵哄闹和爆竹声,不过声音总是很小,显然,离这院子很远。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是有人来了,步伐很快,脚步却很轻,基本上听不出声音。
一直到门口,却是忽然停住。
犹豫了许久,门上的珠帘才被缓缓拨开。是林承厚,还是一样,动作也很轻。
从门口一直到内室……一眼便就
看见了床边的林雨寒,当即是一惊,快步迎了上去,抓起林雨寒的胳膊便就架在了自己的肩头,将林雨寒缓缓地拽了起来……
林承厚本来是想将林雨寒扶到床上的,奈何林雨寒刚起身,便就收回了自己的胳膊,顺手拨开了林承厚,而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桌子旁,坐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而林承厚呢,已然点起了烛台,看了看碎了一地的酒坛子,又看了看林雨寒,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也坐到了桌子旁。
见林雨寒杯中的茶饮尽,连忙端起了茶壶,本想给林雨寒斟满,奈何一摸那茶壶却是冰凉“寒儿,你先等会儿,我……”
“不必了。凉的解酒。”林雨寒说着便从林承厚手中接过了茶壶,又连灌了好几杯。
而林承厚呢,却是看着林雨寒,几番犹豫,终究是开口说道“你师叔祖他,脾气向来如此,话说重了,你莫要往心里去,别生气。”
“没有。”林雨寒终于是放下了茶壶和茶杯,微低着头,答道“本也都是实话,而且也听了这么多年了。何来生气?”说着便就抬头看向了林承厚“现在剑门上下都在议论天山之事,难道父亲
您就不关心吗?嗯?”
“我……”
“我已回来两日了,为何父亲却从未问过我只言片语?”
林承厚是一脸地震惊,甚至还有些慌乱,亦是这么看着林雨寒,许久“寒儿,你,你,你当真可是练了吸功大法?”
“嗯。”林雨寒点了点头。
“这……”林承厚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垂下了头,低声道“那武功虽然厉害,可是却有个大漏洞,你以后能不使还是尽量别使。”
“这吸功大法乃是天山禁功,父亲如何知道?”只听林雨寒道。
“这……”林承厚当即是再次看向了林雨寒,双眉紧蹙,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林雨寒,许久……
“我听说父亲还有两位结义兄长。”又听林雨寒问道。
“这,我……你,你都知道了?”
“嗯。”林雨寒点了点头“一位是泰山派的杨旭杨师伯,一位乃是天山的前任掌门端木洪城。”
林承厚亦是点了点头,眼中的光已然完全暗了下去,一手抚在桌子上,一手按在腿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而林雨寒呢,却是缓缓起身,取来了本已收起的那副画像,递到了林承厚面
前。
林承厚接过了那画像,而后缓缓摊开……
“他们都说我很像这画上的女子。还有那脖子上的那枚石头是不是也很像我小时候随身携带的那枚石头?”林雨寒说着又缓缓坐在了林承厚的身前,就这么看着林承厚,许久“您知道她是谁吗?”
“嗯。”林承厚点了点头。
“那现在您能告诉我了吗?”
林承厚再次点了点头“她是你母亲。”
“她还活着吗?”林雨寒说着浑身上下亦是在不住地颤抖,包括声音,虽然能看出来,他一直在忍着。
“她已经离世。”林承厚答道。
“怎么死的?”
“难产,大出血。生下你之后便就离世了。是我对不起你。”说着便就看向了林雨寒“当年没保护好你母亲……”
“所以你们当年是你情我愿了?”
“寒儿,你……”
“哼!哼哼哼!”可是不待林承厚开口,便听得林雨寒数声冷笑“强迫也好,自愿也罢,又能如何?左右我都是个污点,都是你这辈子的唯一也是最大的污点。对吧?”
“是。”林承厚点了点头。
而林雨寒呢,已然缓缓地站起了身,表情僵硬,且很复杂,震惊、意外、伤心、错愕,
五味杂陈,难以言说。兴许林雨寒也是从没想过林承厚会答说“是”吧。片刻……“即是如此,那你何不将我给杀了,一了百了?”又听林雨寒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