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柳树边,面对着夕阳,太阳就要落山了,明灭可见的光影投在对面男孩的身上。
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又是灰又是泥巴,然而那双疲惫的眼睛,好像一直盯着她,包括他的脸上,也挂着傻憨憨的笑容。
她看着他,慌了神,难以区分一切是幻是真,但是勉力控制自己的步伐,尽管她现在太想冲到那张脸的面前,看看是否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2008年,9月1日,那一天距今确实已过了太久,但她此刻透着光线,似乎一瞬间看见过往,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
那一日距今已相隔了十数年,是四中开学的第一天,那年她和他刚好十五岁。
他刚刚来的时候,坐在她的斜前方,高高的,剪得寸头。开学那天,他当着班主任老潘的面,和几个相仿的少年一边拍着篮球,一边直冲冲地从教室前门闯了进来。
班主任训斥了他,他也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手随便把篮球甩在一边,而篮球因为惯性啪啪在地面反弹了几下,好巧不巧地一路滚到了斜后桌她的脚下。
他过来捡球,刚好弯下腰,在她的膝盖旁。
林筱清晰地记着自己当天穿着浅白色的连衣裙,纯白色的裙角相缀着一朵一朵小蓝花,在两只小腿交界的地方晃啊晃啊。
只记得他捡球时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裙子,如闪电般缩回手,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样的男孩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
她第一次见他,觉得他很混很社会,和以前那些同学不太一样,想着想着不经意地压低了眼睛,没成想他捡球起身时正好也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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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
林筱久违地出现了那种感觉,仿佛回到十数年前,他们视线第一次猝不及防地相撞。
然而今天她的脖颈却像被一条紧紧绳子勒住了一样,让她不止得喘息。
是的,纵然十年再未见过他,然而她再一次看见他时,看见貌似他的身影时,还没赶得上思考,眼睛就湿了,涸了一次再湿透一次。
现在有两个小人在她的脑海里打架。
有一个小人,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既期望,又害怕,无数次将对岸他与记忆里的模样反复对照,既希望那是真的,又害怕那是真的。
理智的小人告诉她没可能,十年过去了,那个人就算回来,也不可能还和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对岸只是一个长相差不多的男孩罢了。
不……无论他是谁,来自何方,又去向何地,而她现在也得走了,必须走了。
她很久以前就决定好了,反复下了很多次决心,与过去已经彻底决裂,她要开始崭新的生活,任何与过去有关的人或物都只是过往云烟。
是的,过往云烟。
林筱最后看了河对岸一眼,咬紧牙关,想到这里,更加执著,渐渐把眼神收了回来,用力往远方迈出一步,前行起来,简直就像再也不会回头的模样,任何人也休想追上。
“林筱。”对岸的男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边盯着她,一边紧追河对岸她的背影,尽管隔着一条河,却始终与她遥遥并行。
过了几秒钟后,男孩开始从包里拼命摸索什么,迅速拿了出来,撕开之前小心翼翼重新裹在上面的一层保护报纸——是那个他曾送给她,又被她抛弃,又被他再一次找回的,装满星星的小铁盒。
他曾说小铁盒里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她,希望她每一天都如同闪闪发亮的星星一样,而另外一颗多出来的星星将是一直陪伴她的他。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尽管这个小铁盒已经锈了,变得黯淡了,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光泽。
但他把这个满是铁锈的盒子高高举到了眼前,然后当着她的面轻轻挥动了起来,好不容易,他注意到她稍稍留意过来的目光。
他不停喘气,眼中带着泪光,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地笑,挥动得更加卖力了,用手不停去指着那个小铁盒,示意她看过来。
对岸的人儿下意识回头看,本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望,然而过一刻眼神却是猛然一震。
她慌忙停下脚步,嘴巴情不自禁地张开,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啜声。
“林筱!”顾一凌终于扯破喉咙大声喊。
“林筱!”他一直看着她,重复喊着她的名字,“林筱,是你吗,是你你就说一声话嘞,你别再往前走了。”
“是我啊,我是顾一凌,还是那个顾一凌,你认识的顾一凌。”他举起铁盒,不停地大声喊。
林筱急剧颤抖了起来,强忍着身子不动,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是的,这一刻仿佛眨眼万年般,却是如此不可思议,宛若梦幻里的一幕。
河对岸,顾一凌想要往前迈步,可再踏出一步就要踩到河水了。
他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就想往河里跳,游过去找她,然而在此刻,河对岸终于发出了不小不大的声音,急切道:
“你别游过来,如果你真是顾一凌的话,顾一凌就是一只旱鸭子,一点儿都不会水,这里的水很深。”她止不住地啜泣着说。
河对岸,顾一凌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