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絮赶着马车回到十连队的营地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六个二劳改全都留在他们自己的营地里,没有一个回来的。
都是因为那十头狍子。
谭小絮告诉他们,如果十头狍子领回十连队的地盘,那必然见者有份,至少分两头狍子给十连队的食堂,然后还要分两头宰杀了分给其他老职工。
这一下,就要去掉四头。
问大家能不能接受。
巴坦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一想到早上被十连队的人另眼看待,巴坦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说狍子,狍子拉出来的屎都不想撒在十连队地盘上!
自己留着吃不香吗?
十头狍子,他们八个人,省着点吃,够吃好几个月!
巴坦主动要求,自己不回去了,就留在自己的营地里,反正今天刚搭好一座木刻楞,他就睡在木刻楞里,看着狍子。
作为鄂温克人的后代,还怕住在野外吗?
对一些老鄂温克来说,住在野外的木刻楞房子、亲近大自然,这才叫生活。
巴坦这也算是回归老祖宗的生活了。
巴坦开了头,其他几个都跟着起哄:
自己地盘上的狍子,坚决不分给别人!
再说狍子自己送上门的,再转手把它送了别人,多寒狍子的心呐?
谭小絮当然也不想平白把他们自己挣来的狍子分给别人,既然有人愿意留下来看着狍子,那正好。
她没想到,新连队开荒第一天,就能安营扎寨,有人愿意留下来。
作为开荒队长,谭小絮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拒绝。
只是一个人留在荒郊野外不安全,至少两个人搭伴才行。
让谭小絮意外的是,巴坦一留下,其他人也都不愿意回去了。
好像生怕巴坦一个人半夜偷偷把十头狍子全吃了一样。
那好,全留下!
谭小絮不怕他们就这么跑了。
毕竟干了一天活,各个累的只剩半口气,而且晚饭都没吃,应该是没力气跑了。
谭小絮和汤玉梅回去一趟,到十连队的猪圈仓库,把六个人的行李被褥全部送过去。
没被子不行啊,北大荒春天冷的很,夜里还是零度气温,住在野外,没被子能冻死人。
被褥送到后,六个人已经收拾好了睡觉的地方。
这些二劳改们在劳改农场吃惯了苦的,眼下守着十头肥嘟嘟的狍子,想着明天就能吃到香喷喷、热乎乎的狍子肉,都幸福的胃里不断泛酸水,根本不觉得苦。
本来只能睡三个人的木刻楞房子,硬是挤了六个人。
而那十只狍子,都放到拖拉机车斗里,防止半夜有狼来叼走。
安顿好了六个人,母女俩这才真正回去。
回去的路上,汤玉梅心疼的摸着闺女的脑袋,问:
“小絮,累吗?”
“累,但是累的值。”
她今天一天,只用了八个人、一台拖拉机,烧荒六千亩,大概折合400万平方米,效率拉满。
母女俩再次回到十连队时,引起连队一片狗叫。
还没到家门口,家里的狗——大旺子就晃着尾巴迎过来了,低声叫着,好像在跟主人汇报什么事。
谭小絮留大旺子看家,是怕有人过来偷盗。
现在家里现在放了不少物资,几乎快成了仓库,必须好好看着。
所以谭小絮一看见大旺子又蹦又跳又叫的,就疑心家里是不是被偷了。
但是,大旺子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出去两步,见主人没跟上来,还回头朝谭小絮叫了一声,意思是你快来啊。
谭小絮:我家狗子成精了?
但她觉得,大旺子是有灵性的。
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着马车跟着去了。
大旺子这才放心的转身,熟门熟路的朝罗大娘家的方向一路小跑。
谭小絮更摸不着头脑了。
罗大娘家有条漂亮的母狗,难不成——
等来到罗大娘家门前,罗大娘家的母狗果然出来了,但被圈在栅栏围墙里出不来。
“旺!”
“旺!”
两条狗交流一番,罗大娘家那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狗转身朝堂屋走去,来到窗口下叫了两声。
很快,屋里亮起了灯。
罗大娘的男人、也是这个连队的副队长李同升——故意在屋里干咳了一声。
汤玉梅、谭小絮互望了一眼,都不知该不该开口。
总不能说,是我们家狗领我们过来的吧?
怔了片刻,谭小絮忽然低头骂道:
“你这死狗,乱叫什么,快回家!”
大旺子:……早上喊人家大旺子,晚上叫人家死狗,哇!
屋里的人听到外面有女人说话,这才披了衣服走出来。
李同升老头一看见外面的母女俩,立马说道:
“哎呀,是玉梅跟小絮啊,你俩可算是回来了!”
语气焦急。
听的母女俩心里更没底了。
“李大爷,发生什么事了?”
李同升忽然又露出了笑意:
“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