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活不成了。
李芥还有用,不能死。
他留意到白府内,原本微微荡漾的风逐渐平歇。在他们面前流淌的小池塘也逐渐平息了波澜,渐渐生成光滑平静的一面水镜。
水面平滑,倒映出水池上空的垂柳绿草,蓝天白云——
和岸边行走,来来去去的下人们。
黎恪头皮发麻。
水镜里分明现出了一个完好的白家,下人们来来去去,白家当家的两个人,白司南和白茸,他们苍白的影子浮现在水里,静静地看着他微笑。
志怪小说中常有描述此类情形,活人眼睛看不见恶鬼,但镜乃阴物,鬼会在镜中现出身形。
所以,从始至终,白家人都没有走是吗?
黎恪被自己的猜测惊得浑身发毛,可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仔细地打量水里的倒影。
不知为什么,当他回想时,白家所有下人的面貌都是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因此他也无法判断河中倒影里的鬼影是不是包含了所有下人。
他甚至连有多少人也记不清了,不过白家的下人不可能全部出现在他面前吧?所以数目上也无所谓了。
他在鬼影中,看到了芙蓉的影子。芙蓉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同样浮在水面,微笑地看着他。
黎恪忍着恐惧慢慢看。
白司南和白茸都在这里,将离呢?
他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这水中倒影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将离?
不……不对,他本来就没有见过将离,所以,即便这倒影中没有将离的身影,他也不应该觉得很奇怪才是。
正在这时,李芥的手脚好似被什么东西扯着抚平了一般,刺破皮肉暴凸出的白骨也妥帖地回到了原位,身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李芥嘴里发出含糊的呻吟,黎恪回头问他:“李兄?你好了吗?”
他问出这句话后,顿时突然惊醒过来一般,浑身冒冷汗。他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觉得池水倒影不对劲了。
因为水里……没有他和李芥的影子!
李芥在他面前犹如变戏法一般,浑身骨节不断发出声响,身体一点点展开、铺平,从原来扭曲的一团到现在如平常一般躺在地上,也只不过用去一盏茶时间而已。
李芥自己都纳闷,他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也不问黎恪了,坐起身活动活动手脚,一脸惊奇。
鬼会放过他们?怎么可能?
一定是背后有谁做了什么。
其他人基本都死了,黎恪一直在自己身边,难道是姜遗光?
黎恪示意他看水中倒影,李芥也看的头皮一麻。
两人坐在一起商议。
这河水中的鬼影看起来不能伤害到他们,于是二人干脆坐在池塘边悄悄谈论,一边分出心神,盯着池水。
他们谈论后,都觉得在这场幻境中,镜子、池塘,戏台,才是关键事物。
他们都是戏里的人,按照戏里内容走。
至于池水,这池塘一定有些古怪。李芥当初就是在戏里被推入河中,却又被姜遗光拉了上来。
而现在,池塘因为没有一丝波澜,变成了一面平滑的水镜,所以又能照出他们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来。
“你看,我们现在也在戏里,会不会在戏中还有戏,然后通过镜子,我们能看见戏中的戏,或者戏外的事物?”
“镜通阴阳,假如以我们所在的地方为阳面,我们能通过镜子看见阴面。阴面之人或许也能通过镜子看到阳面。”
“戏台也是如此。阴面戏台上演着阳面故事。”黎恪越说越觉得脑子灵光起来。
“李兄你最初进来时就在阴面,我和善多等人在阳面。你能在那边看到阳面的戏,我们这边也能看到阴面的戏。后来你在阴面落水,善多恰好在河边,才能把你带过来。”
“白家被烧毁后,白家人都进入了阴面?”李芥猜测。
“所以这池水……不对,应该是镜子,镜子可以让人在阴阳二面来去。所以我们才一直找不到将离!”黎恪越说眼睛越亮。
所以他才会突然之间和姜遗光分开,白家人“看不见”姜遗光,是否也是因为在那时善多通过某个渠道忽然进入了另一面?
李芥恍然大悟:“这样一来,王武肯定也是在阴面,只是在与我相对的阴面,他能看见我,我看不见他。我能看见你们,你们看不见我……”
如此环环相扣,戏外人也是其他人眼里的戏中人,实在叫人糊涂。
“不对……等等。”李芥砸吧一下嘴,纳闷道,“什么找不到将离?将离就在这儿啊。”
他本来想伸手指,忍住了,下巴一抬,“白司南和白茸,就是将离。”
这句话带给黎恪的震撼不亚于晴天霹雳。
“怎么会?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芥:“小姜兄弟把故事全都告诉我了啊,他和你分离之后就遇到了我,他说自己曾经看过这个话本……”
紧接着,李芥跟着放下几个大雷。
他把姜遗光告诉自己的话本故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其中还带着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