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道:“贫僧初来乍到,对此事有些好奇,才想查清楚。”
“自己查?他们没告诉你?”
姜遗光摇摇头:“没有。”
现在他也明白为什么那些僧人不告诉他了。
他们还不是“同类”。
就像这些入镜人,他们还没有完全变成“香客”,所以,其他真正的香客虽然不会排斥他们,但也不会完全接纳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些人,包括他自己,才会性情大变,或是越来越急迫,或是害怕、恐惧。反观那些僧人、香客,他们似乎都十分平和,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只要他们的情绪燥乱到顶点,就会犯错,从而主动或被动地成为寺庙中的一员。
要想知道更多,就必须变成“同类”,变得和那位蒋公子、姚公子一样才行,但这个方法太冒险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也不对……
姜遗光看着脸庞瘦削许多的文霁月,还有他自己伸出去的干瘦的手背。短短两天他们就瘦了这么多。
即便不按照那种法子,待久了,他们也会慢慢变成真正的“香客”和“僧人”,不过早晚的区别。
“文姑娘,不如进来商议……”
文霁月抬手就是一拳:“谁想和你商量?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
姜遗光挨了一拳也跟无所谓似的,忆起这群入镜人的行径,冷静地想——更糟糕的是,他们性情变得太快、太糟,即便要联手也不成了。
入镜人本就要抱团才好保命,每个人探索一部分秘密,再联合起来,就能拼凑出死劫真相。可落到这个地步,他说的话这群人未必信,这群人也变得难以成事。
文姑娘怒意上头容易坏事,秦姑娘被吓破了胆什么也做不成,范姑娘不知为何缩了许多再不显眼。顾公子又变得软弱,受控于文姑娘。
至于已经变成香客的那两人,姜遗光更是想都没想过。
第十重死劫……攻心么?
第340章
文霁月还要吵闹, 姜遗光强拽着她进了房间关上门,一手捂住她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文霁月只觉那人的手铁钳子似的牢牢卡住了,动弹不得。她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一点点害怕,害怕过后, 怒意更甚, 像一条被甩上岸的鱼疯狂挣扎起来, 张口就咬住了拾明捂住她口鼻的手心。
“噤声,有人来了。”刺痛传来,姜遗光任由她咬, 眼睛都不眨一下,低声劝她,撞进一双母狼一般憎恨凶狠的眼里。
门外确实有人来了,那两人行踪毫无遮掩。
姜遗光捂住文霁月将她拖到窗后躲着,打开一点点窗户缝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他并不很担心, 左右不过手掌心添道疤,但要是文霁月把他的血咽下去那么一点点……
“寺庙中禁食荤腥……”他倒想看看,对方下场是不是和那些僧人一样。
文霁月怒火攻心,竟硬生生真将他手咬破一大块皮, 腥甜温热的血一股脑涌进嘴里, 偏偏拾明还捂着她嘴,一不留神……她咽下去了一口。
姜遗光透过窗户缝看见……进来的人是蒋标和姚文衷。两人笑着往里走, 除却二人身形枯瘦外,一切和异变前没什么两样。
他们突然回来做什么?总不可能也听见了第四遍诵经声吧?
直到现在姜遗光仍不明白第四遍诵经声意味着什么,第四盏灯又意味着什么。
手里挣扎的动静小下去, 文霁月睁着眼睛, 逐渐气弱。
姜遗光随手抽张帕子堵住她嘴,才慢慢放开她。另一边悄悄从窗户缝里往外看。
他不知道蒋标进了哪间屋子, 也不知道具体做了什么,但他能看见对方从房里出来、踩在走廊地面上时,他手里拿了……几盏灯?
奇怪,他为什么要把灯盏从那些人房里拿出来?如果他想害那些人,不应该把多余的灯放进他们房间吗?
姜遗光没想通,目视那两人一人手里捧了一两盏灯离开。
此时无人,僧房内外寂寥无声。两人身着深色长衫从空荡长廊往外走,枯瘦如干尸,仿佛风大一些就能将两人吹跑,安静得瘆人。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姜遗光才关上窗,转头看向瘫倒在地的文霁月。
约莫是犯忌的缘故,文霁月在他眼前慢慢如发面馒头般膨发起来,从头到脚吹气似的一点点变大、变鼓,原本瘦得凹下去的两颊肉渐渐生出来,白生生得往下耷拉晃荡。
她的神色也一点点从怨恨变得迷离。
姜遗光只是垂头看着她,等到躺在地上的文霁月身上堆积的肉涌过膝边,他跨过对方伸出的粗壮结实的手臂,踏出门去。
当初替他们布置僧房时,他就将这群人安置在了和自己同一列。到现在他也记得每个人原本住什么房间,姜遗光打开文霁月的房门后,看见桌上摆放了四盏灯。
看来……刚才那两人没有带走文霁月的灯。
姜遗光从刚才就冒出一种古怪的想法,到现在终于能放手试一试。
他将房里的四盏灯,一个不剩,全取了出来,堆在走廊外。
而后,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