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刚才大家也听陵庄人说了,今天就是三九,傩舞后必须尽早回家睡下,夜里不能出门。所以今晚我们最好也早点休息。”
“总之,今天晚上也不能疏忽,大家轮流守夜吧?”
兰姑说:“我睡不着,上半夜我来守吧。”
徐蕙轩:“不要勉强,若是感觉困了就换人。”他们初来乍到,晚上就被拉去跳傩舞,一连闹腾了好几个时辰,累也是正常的。
兰姑呵一声,不知道算是应答还是别的什么。其他两人当中的一个也勉强答应下来:“那我一起守夜吧。”
姜遗光站起身:“我也来吧。”
温汝安看着他们两个人发笑:“守夜可用不着这么多人,还是说……你们想夜里偷偷商量点什么?”
姜遗光淡淡道:“你要是看不过眼可以和我换。”
温汝安抬高手肘:“别——我不过随口一说。”他一直带着那种看起来很轻松的笑,又像是随口说道,“这位小兄弟,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个认识?”
他指的是姜遗光和兰姑。
姜遗光盯着他,忽然一笑:“我怎么感觉和鬼怪比起来,你对其他人的私事更感兴趣?”
兰姑冷冷道:“认不认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害怕我俩勾结现在就可以走。”
温汝安摊手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又不会害你们。”
徐蕙轩道:“温公子,您该不会是特地来闹事的吧?”
温汝安叹气:“实在冤枉,你们吵起来对我有什么好处?不要把我想的太坏了。”
“是啊?有什么好处呢?”姜遗光反问。
温汝安识相闭嘴。
刚才他也提出要守夜,也没变主意,等其他人在大堂里和衣睡下后,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离开姜遗光和兰姑不远的地方,靠墙合上眼睛,却没有睡着,时不时睁开一下打量四周。
一般在镜中需要守夜,又担心鬼怪夜间巡游时,他们就会用这种方法守夜,看起来像睡着,实则随时都能醒。躺下休息的那几人其实也不敢真正睡着,稍有动静,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灯吹熄了,白冷的月光和看不见的灯一起透过门窗钻进来。
兰姑是真的睡不着,连茶水也懒得喝,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问姜遗光:“你现在走到哪儿了?”
她原先也不知道姜遗光行踪,若非后来姜遗光特地跟她讨要黎三娘的骨灰,她也不会知道姜遗光出京了。
姜遗光说:“快到了。”
“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兰姑闭着眼睛低语,像是在说什么梦话,“现在京城中的鬼事也多起来了,我听说有不少人都要离京去驱鬼。”
姜遗光道:“没有。”
兰姑:“那就好……你走得急,我有件事没和你说,三娘下葬以后,我就收到了一封来自那些东西的信,十分阴魂不散。那信是给三娘的,可三娘已去,就全都寄到了我那里。”
“后来你将三娘的骨灰带走……那些信也没了,我才想明白,寄信的那个东西可能追出去找你了。”她像是真心实意地担心一样对姜遗光说,“它没有找上你吗?”
姜遗光还是说:“没有。”
打更人早就远去了,据陵庄人说,腊月初一后,他们夜里打更就只会到晚上酉时。酉时后就不再打更,以免打更人遭遇不测。
兰姑靠着冰冷的墙壁,方才打更人的梆子声还一遍遍地在她脑子里回荡。
“没有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兰姑轻轻地说,“我还担心了很久……”
“——谁?!”
姜遗光突然发出的一声喝问打断了她的话。兰姑猛地睁开眼睛看去,其他三人也早就猛惊醒过来,脸上丝毫没有睡意。他们手里也都不甚明显地握住武器,齐齐注视向姜遗光盯着的某个方向。
他透过大门看着院子外某个地方。
徐蕙轩轻轻说道:“听上去像是个活人。”
温汝安道:“在变成那玩意儿之前,……不都是活人吗?”
院子里传来的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姜遗光发出喝问后就停止了,估计那人没料到自己会被发现。温汝安听了一耳朵,听到他甚至想逃跑后,闪身消失在原地,不一会儿提着一个人站在了门口。
“抓住了。”温汝安笑着松开那个人的后脖领。
“看起来像是个小蟊贼啊,怎么办啊?明天送到村长那里去好了。”
“别!我不是贼!”那个人惊叫起来。
的确是个活人,看着年纪不大,像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大冬天夜里只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夹袄,被冻得哆哆嗦嗦,脸都白了。
温汝安扮红脸:“你不是贼,你跑过来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来打更的?可是打更人刚刚才走。”
“……反正我不是贼,我就是来……”他想要说什么,说话声又戛然而止。
其他人纷纷围过来,状似关切。
“哎呀,还这么小呢!哪有随便说说小毛贼的道理?”徐蕙轩拍了温汝安一下,“你别冤枉人了。”
说着,徐蕙轩又端着温和神情温声问他,“你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