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是……为什么呢?我们找到了粮食,幕后之人势必是要推出人来背锅的,要是走漏风声,难民危及到他,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李上阳迟疑。
林孤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失笑道:“好处太多了,幕后之人可以得到很多真金白银。”
李上阳有些愤怒,这是在吸食底层劳苦大众的血,吃他们的肉啊,这么一操控,不知道多少无辜人要被饿死,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林孤生叹息:“这就是现实。”
安南皱眉,脸色一冷,手腕一番,铁剑入手,他冷冷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是助纣为虐,我安南入山门修行十二年,下山之际师父叮嘱我此番是下山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是为天下苍生,是为黎明百姓,是为家国社稷,贡献自己毕生所学的力量。如果这个世界就是这般吃人饮血,那我还不如回山修
行,再也不踏足这个世俗。”
他的一番话听的林孤生热血沸腾,不知为何,他站了起来,忽而豪气云天,笑道:“所以,我的理想就是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我要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没有阶级、没有战争的时代,我要让天下人都平等共存。”
安南看向他,内心的热血被点燃,爽朗一笑:“好,好,好,林兄,你是有志向的人,我安南佩服。”
李上阳和杨守沉也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林孤生视线有些模糊,他仿佛回到了去年秋天,那太傅的小儿子张冲递给他一本禁书,然后毅然离开天下城的一幕;他回想到了那镇苗将军铁骨铮铮,一腔热血,对诸王破口大骂的一幕;他想起那日随大军押送粮草去赈灾,在青牛镇遇到的那谈论天下的猎妖人应佩沉。他想到了刺客宁安,以及在那满江楼,十方刺客联合刺杀皇帝的场景……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历史的回音。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刺客飞蛾扑火般暗杀皇帝,他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各地都有揭竿而起的起义军。
“林兄,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你算一个,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追随你。”
“一定。”
……
锦城,太守府。
深夜,孤灯。
作为镇守益州世袭罔替数百年的左氏,历代州牧都是这般刻苦,还从未听说过左氏的族谱上出了什么庸人的。左怀玉年轻的时候称得上完人,这辈子唯一的缺点和遗憾,也许就是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左怀玉六岁熟读兵书,八岁御马,十岁执剑杀人,文韬武略。
他一生要强,刻苦,自律。
他礼贤下士,公正清廉。
帐下有忠心战将数位,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军,可独当一面。
有文臣数人,每一个都是进士之才,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样样精通。
从小到到,父亲就严苛要求他,他也重视“以民为本”的理念,纵观在位州牧的官位上十几年,还没有听说过有老百姓唾骂他的,就算是这次新出台的《十三户役》,他也是从大局考虑。父亲从小告诫他“得民心者得天下”,他早就想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收回地方氏族的土地收归州府所有,届时,老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不需要缴纳天价的赋税,不需要被世家克扣盘剥,人人都能吃得饱饭。
“主公。”
忽然,大殿外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左怀玉放下毛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笑道:“老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来者一身铁叶履成的战甲,头戴黑盔,腰佩弯刀,也就不惑之年,杀气凛然,正是上将军徐达。徐达进了大殿,单膝跪下,双手结拳,声音铿锵有力:“末将徐达拜见主公。”
左怀玉头疼,起身走下去搀扶他,没好气道:“又没什么外人,还这么讲究礼数,真是……来人,备酒,吩咐后厨做点烤肉来。”
“是。”殿外守夜的兵卒领命下去。
徐达木讷地应了一句,坐在
客座。
他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按理说他这种人是不适合做上将军的,但左怀玉论功行赏,只看军功,不曾有私心。再者,左怀玉也是从心底喜欢徐达,喜欢他的性情和作风。
“老徐,说说吧,怎么了?”
徐达道:“主公,末将的副将跟我汇报,近期锦城西南桃源镇聚集了大批灾民,物价倾斜,还有……嗯,还有一些流言蜚语,右将军军团旗下好像丢了一批粮草,军中有言论说是右将军中饱私囊,操控了这件事,末将觉得事关重大,内有蹊跷,便来向主公汇报。”
也幸好左怀玉是个开明的府君,如果换一般人,难免想入非非,认为徐达是借机参尉迟啸一本,告他的状。左怀玉当然知道徐达的性格根本不是那种人,因此笑了笑没往心里去,道:“老徐,这件事我知道了,我闺女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可是……”徐达不解,为什么不直接叫尉迟啸来当面对峙?
左怀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老徐,我知道你也听到了许多风声,尉迟啸的作风问题,嗯……你是怕右军团影响咱们全益州军的名声是吧?都在我掌控之中。”
听他这么说,徐达只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