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这一声师兄,无疑是破开了那黑衣人层层的攻势和滔天的杀意。
“刺啦”
长枪收回,林孤生闷哼一声,被枪尖带走了血肉,身体一个踉跄,竟差点跌倒。他没有用内息阻隔伤口,此刻鲜血直流,早已浸湿了半身,很是骇人。
黑衣人赫然是吴宝俊。
“你该死!我要杀了你,捡起枪,与我死战。”吴宝俊咬牙切齿,眼里全是仇恨。
古往今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死仇。
林孤生没有去捡地上的长枪,而是闭上眼,笑道:“师兄,你要杀我,大可取我性命,绝不反抗,还请师兄不要留情。”
他今日状态很糟糕,甚至称得上“麻木”,他也不是畏惧死亡,他杀了吴玄陵,吴宝俊仇恨他很正常。
“林心赤!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念及师门情谊,我不会杀了你?”吴宝俊怒吼,长枪一动,距离林孤生的下颚咫尺之遥,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挑了林孤生的头颅。
林孤生仍然笑着,摇摇头。
“捡起枪,与我一战,至死方休!”吴宝俊怒火中烧,长枪挑飞了林孤生鬓角的发丝,杀气凛然。
但是林孤生不为所动,只是闭着眼。
吴宝俊盯着他,几乎双目喷火。
“噌——”
黑衣自燃,很快被寒风熄灭,吴宝俊露出健硕的膀子,手执长枪,满脸怒火。
“你该死!”
等待许久的林孤生默默睁开双眼,只是盯着他看,也不接话,如果真被吴宝俊杀了,他也不打算反抗的,这是命运。既然是自己手刃了吴玄陵,他和吴宝俊之间就是死仇,且自己还是理亏之人。
“林心赤,好,你好得很!”
吴玄陵手执长枪于地,枪尖在沙砾地上画出一条线,他才冷冷地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你我割地绝交,再无瓜葛,下次遇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林孤生眼眸一闪,竟感受到了一股哀伤,闭上眼。
恍惚间,他回忆起了许多在蛇山小楼的画面。
“心静不下来,可学不好武。”
“师弟,马上卯时了,该练功了。”
“我等你,先整理被子,手脚麻利些。”
“师弟啊,我也不为难你,一人半桶,你可不能偷懒……要是,让师父不满意了,迁怒到了我的头上,等以后下了山,我调来大兵把你抓起来吊在江城东门城墙上,抽死你丫的。”
“师弟刚来,记不住是正常的,我记得,我都记得。”
“……”
再抬头,江畔已无人影。
林孤生眼眶红了,孤身坐在江边,盯着汹涌湍急的江水,吴宝俊下山了……意味着枪圣张之鹿,大概是仙逝了。那个性情古怪的老头,那个传言里的当代圣贤,也许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
当初生的太阳升起。
林孤生平复了心情,策马回落雁山庄,一路上,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百姓在议论,夜里江城可是发生了大动作,余昌龄出动了二十个旗的兵力对各大世家展开雷厉风行的抄
家行动。
城门、集市等地,都悬挂有尸体,惹得许多百姓围观。
“害,不得了了,天都要塌下来了,任氏一夜之间被人抄家了,几百口人啊,一个不留。”
有挑着扁担打算进集市卖鱼的小贩听到这话下意识驻足,就能看到了挂在集市大门口的十几具尸体,还真是任家的几个老总,他急忙向旁边的人问道:“老哥,这什么情况?任家被抄家了?”
说话那人穿着得体,算是一个条件阔绰的人,闻言哈哈大笑,指着尸体,“是啊,一夜之间被杀了个干净,都是咱江城府上将军的部下干的,现在还不知道啥罪名哦,应该是得罪了人吧。这世道,害,有钱都不安生,上将军办事狠辣啊。”
有人调侃,“幸好咱们没啥银子,头顶在脖子上安全的很。”
“驾!”
忽然,人群嘈杂,纷纷让开一条路,只见十几骑军士策马而来,拿出布告,贴在集市,有统领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道:“都注意了,都注意了,奉‘荆州军临时政府’诏令,江城任氏因犯‘垄断渔业罪’被抄家问斩,以后取消江禁,凡渔民出水打鱼,皆无需低价贱卖,只需合理纳税。”
此言一出,人群先是一愣,旋即大喜过望。
有小贩可是喜极而泣,愣在原地,嘴里喃喃。
林孤生经过集市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点了点头。没有了任氏插手控制渔业市场,想必鱼货这种东西每一个人都能吃得起,只要没有了中间人抽油榨税,渔民的日子就能蒸蒸日上,当然,也许会衍生出其他问题,但那些都不是目前要管的,相应的政策会逐步颁布。
落雁山庄。
这几日周氏的实权领导人等都还没回来,都还在制定成立荆州军政府的各种条例事务。要想成立一个崭新的政府,面临的问题太多,不是一下子就能处理好的,非常棘手。
刚入山庄,徐伯就迎了上来,“姑爷,陈氏来访。”
“陈氏?”
林孤生脚一顿,翻身下马,任氏和陈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