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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抵达盘家湾的时候,赵康和谭克早就做好了准备,并没有打算接管这些难民,也并不打算放他们北上入大庸地界,而是展开来抢劫和屠杀,四处抓壮丁。这些难民本就都来自于沦陷的明堡和山堡。
这两座县城,最开始遭受到了大庸军和武陵军的洗劫,后来两军撤退,益州军又打过来了,这些难民不得已只能撤退,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对大庸军和武陵军的憎恨很深,现在这些贼军居然又打算来洗劫一次,还要他们的性命,无疑是火上浇油。
再加上混迹其间的荆州军伺机而动,煽风点火,激化民兵和士兵的矛盾。
难民(民兵)纷纷拿出早就准备的军
棍反抗。
数万难民和三万多士兵展开了激烈的暴乱,愈演愈烈,一度差点让士兵们顶不住压力了。
眼见士兵全部被派遣出去镇压暴动。
林孤生吹响口哨,集结隐匿其间的士兵,攻入中军大帐,要活捉赵康和谭克。
此时,月明星稀。
赵康和谭克正在大帐中享受美食美酒,外面的骚乱他们不以为然,区区难民,就算人数占据优势,说到底不过是手无寸铁的流民,如何能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作战?这不是自找苦吃,自取灭亡?
粗略估计,要想镇压这场冲突,最多只会付出区区数百人的代价,只要斩首煽动闹事者,震慑难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平息。
“来,饮酒饮酒,人生苦短,当对酒当歌。”
“将军,我敬你。”谭克捧杯。
“按照柴山的尿性,怕是这个时候,林孤生都吃完断头饭……不对,怕是到了鬼门关,进了枉死城,也不知道林孤生那傻狗喝孟婆汤的时候,是不是会有悔恨之心?在荆州待得好好的,权力的顶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来咱湘西趟浑水呢?就是可怜那些将士了,一个月才几吊钱的俸禄,拼什么命啊。”赵康感慨了一句,捧杯一饮而尽,又道:“人生短短几十年,到头来不过是一抔黄土,啧啧。”
“将军活的通透。”
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谁?”
“什么人!”
赵康和谭克汗毛竖起,站了起来,紧张兮兮地盯着四座。
中军大帐忽然掀起一阵狂风,飓风扑面,大帐外传来士兵厮杀的声音,“扑通”一声,一浑身染血的军士倒飞进了大帐,翻了几翻,脖子一歪,惨死在赵康脚下。赵康吓得毛骨悚然,酒杯都扔了。
这死不瞑目的军士,乃是他的亲卫旗将领,是他的得力悍将。
“什么人?”
赵康和谭克彻底慌了。
外面正在发生大战,难道没有镇压住难民?
“古往今来,多少气吞山河的丰功伟业都在时间的洪流中灰飞烟灭,又有多少坚如磐石的帝王基业,在历史的冲刷下土崩瓦解,虽说千古霸业,都尽付笑谈中,但是到了将军口中,却这般云淡风轻,将军,像你这样活的通透的人,世间太少了。”
军帐打开,一白衣年轻人徐徐走来。
“是你……林孤生?”
“你没死?”
赵康和谭克吓得魂飞魄散,后退数步。
“你们都没死,我怎会死?”林孤生手一张,军帐角落摆放的长枪“嗡嗡嗡”颤动,下一刻,竟飞到他手里,寒光闪烁,泛着幽幽寒意。
“你……”
“你别过来。”
“你是人是鬼?”
二人早已吓得没了勇气,语气颤抖。
林孤生灿烂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一步一步走去,赵康和谭克神色僵硬和畏惧,被杀意锁定,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动了。
“你……”
“你别过来……”
林
孤生收敛笑容,目光冷冽下来,“军人,不思报国,不去沙场征战,却躲在大后方日夜寻欢,你们该死。”
“扑通”一声,谭克和赵康竟然跪下了,那甲胄中,还流出泛黄的尿水,大帐内有一股骚臭味儿。
“大帅饶命……”
“军人,当以战死沙场为最高荣耀,你俩贼厮,苟且偷生,不思进取,糟蹋了各方百姓交上来的税粮。”
“你们该死!”
“大帅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两人直磕头,额头都磕破了,涕似横流。
帐外。
两军仍在厮杀。
耳畔皆是士兵痛苦的哀嚎。
“咻——”
长枪一动,罡风弥漫。
两颗人头被林孤生挑起,他转身出了军帐,外面,荆州军和潘家军正在展开屠杀,两军被数万难民缠住,正作困兽之斗,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至此,湘西境内,武陵、大庸、五溪军全军覆没,整个湘西战场,只有荆州军、湘西北部水师部队、潘家军、零陵军残部这几支军队还存在。
天授一十四年八月二十日。
林孤生押送接近十五万石粮食返回龙堡,虽然潘家寨分文不取,但最终,林孤生还是分给了他们两万石,那一战,潘家寨的士兵,阵亡约三百人,荆州军阵亡七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