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洲说:“因为愧疚,因为你这些年清清楚楚看到的都是孟苡桐在那个家里受到的伤害,所以你开始懊恼当年自己的功利心作祟,你懊恼自己不该利用她对你的信任帮韩婧茹。你以为那不过是重组家庭,多一个家人而已,但你没想到实际并不如你所想。然后你开始反思,开始想要弥补她,自以为只要自己对她够好,弥补掉过去的一切,就能拿到和她开始感情的机会,你说,我说的对吗?”
宋弈洲说的每句话,都将他们之间最后的友好撕碎。
他太坦荡,赤诚又磊落,以至于这一身正气伴随着明光照在楚黎川身上时,楚黎川只觉自己骨子里的肮脏不堪被照透。
他太久没有经历这样的劣势。
宋弈洲也没更多和他谈的心思,“如果你只是想告诉她,你有为她查出了韩知逾的身世,那不必了。”
楚黎川晦涩地看着他。
宋弈洲直截了当和他说:“生育之恩有时候未必大过养育之恩,韩知逾从几个月大开始,就是孟苡桐在陪着,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亲手把这个没有家的孩子带大。孟苡桐就算查韩知逾还有没有其他血缘之亲,也不是为了要把孩子送回去,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他们还在爱他。”
楚黎川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原以为自己查到了血缘之亲,忽略一些过程,会是孟苡桐想要的结果。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宋弈洲问他:“所以你查出来了,那家人企图还问你要钱是吗?”
楚黎川沉默。
宋弈洲只笑:“楚黎川,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不可能再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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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性格不同,而是因为三观不同,更是处事方式不同。
宋弈洲再让步,都不会拿孩子来作为交易的条件。
来换她的心软。
来换她对他所谓“赞赏”的改观。
楚黎川这一次。
依旧犯的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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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弈洲是什么时候离家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孟苡桐都不知道。
她只潜意识感觉,那个明明专属于冰冷寒冬的梦境,这一次,像是融入了什么她感知不到的温暖,寒冬都变暖冬。
做了一场离奇又不由心安的梦。
孟苡桐醒的时候,房间里寂静无声。
她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往常基本都是半夜四五点醒来,但这次似乎并不是。
她睁眼好久,视线慢慢习惯了黑暗的环境,转头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凌晨两点。
昨晚睡得早,现在坐起身清醒了会儿,基本没睡意了。
孟苡桐头还有点儿晕,她摸了摸空的不太舒服的胃,先去浴室洗了个澡,而后打算去厨房找些吃的,垫一垫肚子。
但意外开门的时候,卧室不远处的客厅是亮着灯的。
壁灯,浅浅的光晕。
孟苡桐第一直觉是忘记关灯了,但没走两步,听到厨房那头传来的细微动静。她怔了怔,还是几步之后看到了背对着她站在厨房的男人。
天是寒了,但宋弈洲依旧穿的很少。
他像是不怕冷,简单的黑色T恤加长裤,随意的家居服,头发在光下还晕染着水渍,也像是刚刚洗完澡。
不知道他在弄什么,反正不是开了锅的声音。
孟苡桐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刚刚拆封的白酒。
不仅他手上,就连面前的桌上,都摆了整整齐齐的一排。
孟苡桐脸色瞬间不好了,上前就拦住他手,皱眉说:“宋弈洲,你干什么?”
她这人虽说走路轻,但宋弈洲一向警觉,是明知她在靠近,还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搞的怔松瞬间。
他默了几秒,问她:“醒了?”
答非所问,孟苡桐又想起他之前喝完酒躺沙发的那个状态,脾气不好地说:“我不就抢了你一晚房间吗,你有必要到借酒消愁的地步?”
孟苡桐的脑子还停留在他让她睡过去的阶段。
再加上那个梦做的她不太清醒,一下就把所有事都归咎到房间的事情上。
宋弈洲瞧她这一本正经的,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他站直身体,手里还拿着酒,漫不经意逗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喝?”
孟苡桐听他这话就烦,伸手要去抢他手里的酒,但宋弈洲已经先她一步松手放下了酒瓶。
他腾空扣住她抬起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扯进了温热的怀前,一手撑着桌边,一手手背挡在她后腰要撞上桌边的位置。
孟苡桐单薄的睡衣衣摆擦起,她后腰的肌肤微凉地撞上了他手背。
太温暖,她的身体一僵。
场面随之定格。
悄然寂静的深夜凌晨,他低头,热息萦绕住她所有声息。
孟苡桐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眼前的男人站在光晕之下,光晕擦过他的肩膀,照进她清澈的瞳孔。
宋弈洲一抬手,孟苡桐就有躲的意向。
但被他控着,她躲不去任何地方。
他伸手轻捏了她脸颊,指腹停留在她发梢缠绕耳垂的位置,似笑非笑的低声:“没要喝酒,只是处理点儿长辈送来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