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上书案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锦囊,李岚将锦囊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块三指宽的牌子落在了书案之上,发出了‘铛’的铁器声。
铭牌上刻的是内侍省的标志,这是宫廷内侍监的铭牌。
李岚将案上的铭牌拿起来看了看:“那个六水居士现在在何处。”
“此人已经不知所踪,深街的住处早已空无一人。”宋灵淑抬眼看着长公主李岚的神色,见她面上风平浪静,手却紧紧地攥住铭牌。
能接触圣上饮食,又不被怀疑的人只有身边内侍监的人,自圣上毒发后,内侍监的人肯定都彻查过一遍,但此人并非直接接触圣上,躲过长公主的追查也不难。
现在长公主既已拿到证据,星象之局便能破一半,她只管等待下半局就好。
宋灵淑走出两仪殿外,等在外面的小宦官上前行礼,一路将她送回了西康坊。
两仪殿内,李岚愤怒地将那堆请奏范郇回太常寺的折子推到了地上,身体站得笔直,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双眸冷冽深不可测。
“刘内侍,你去把他找出来,务必要让他开口……”
“殿下放心!”刘内侍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岚咬着牙,紧攥住手心:“简直狠毒,他竟没有半点手足之情?”
刘内侍明白长公主说的‘他’是谁,不敢出声,磕了头拿上书案的铭牌,急匆匆带着人去了内侍省找人。
……
次日,巳时过半,一辆马车驶入西康坊。
刘内侍一见到宋灵淑,便躬身笑着道:“宋司丞,传长公主令,召宋司丞入宫觐见。”
宋灵淑早已经穿着妥当,向刘内侍行了一礼:“有劳刘内侍了,我马上就随你入宫。”
昨夜李弗已经将太仆寺丞余祥带到了刑部,今日早朝肯定会再次提及星象谣言,朝会过后就是提审内侍监的事,今日长公主必会召她入宫。
这是她已经猜到的,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内侍来传召。
两仪殿内。
沈在思与范其正凑近了低声交谈,另一边徐知予与刑部尚书邵禛、兵部尚书高淮也在聊着话。
中书令吕士闻和侍中李是弘一人一边站在两侧,老神在在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殿内十几个人从早朝结束后就被传召,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长公主来。
“长公主到,太子殿下到!”
内侍的声音让殿内的众臣都抬头望向大门,随后立刻跪在殿内行礼:“臣等拜见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李岚看了一眼身侧的太子,又瞥向殿内的众臣,淡淡道:“起身吧。”
六岁的太子李麟年龄虽小,却不似普通孩童那般活泼,小脸板得严肃显稳重,端正地坐在了姑姑李岚的身侧。
宋灵淑跟在刘内侍的后面,站到了旁边,悄悄抬眼打量着殿内这十几位重臣。
长公主将这些人聚在一起,应该是想挑明圣上的病情,原本圣上的事殿内的人都心知肚明,奈何有人利用星象捏造谣言,想将圣上的病归到长公主争权夺势上,纵使朝会前众说纷纭,几位重臣也不曾言语半句。
“众卿都明白,圣上一直龙体欠安,无法亲临朝政,如今有人利用星象编造预言,说本宫蒙害圣上,争夺皇权祸乱朝纲,必会令大虞亡国,不知诸位是怎么看的。”
“不过是谣言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兵部尚书高淮率先站了出来。
其余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出声。
“如今西京所有人都在传谣言,假的都要传成真的了。”李岚叹了口气又道:“圣上到底是所患何疾,想必众卿都已经听过一些消息,原本此事只有吕相和李相知晓。”
“那时,我与两位宰相商议将此事瞒下,就是不希望引起人心浮动,没料到有人假借星象之说,编了这么多离谱的谣言出来。众卿都是大虞的肱骨之臣,如此重大之事理应让诸位都知晓。”
“圣上之疾,是被奸人下毒谋害。”
这句所有人心知肚明的话一出,十几位重臣都配合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还有人不知所措地望向长公主。
宋灵淑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身在朝堂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装,装作不知情,心里却藏着无数的想法。
李岚向旁边的内侍挥手示意,随后又道:“自查出圣上中毒的那日起,我便让人去追查下毒者,如今总算是抓到了真凶,就让他亲自跟众卿交代吧。”
不多时,两个内侍一人一边,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进来,此人身上的内侍衣服都已经呈现出被血浸透的暗红,脸色灰败双眼耷拉着,像没有生气的木偶。
刘内侍上前行礼:“启禀长公主殿下,此人是内侍监的副使张悖,就是他将毒带进了宫里,又令自己的徒弟梁西把毒下在了圣上的茶水中。”
众臣面露惊赅,还隐含着怒气地看向跪在殿中的张悖。
刘内侍上前厉声道:“张悖,快说,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张悖像突然醒过来一般,大笑地指着上首的长公主和太子,又指了指十几位朝臣。
“哈哈……你们就这么被这个女人骗了?太子年幼,等圣上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