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的马车没走到西城,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
雨点砸在地上,一阵泥土的腥味灌满鼻腔。
街上的小摊贩子早就把摊子全收了,空无一人。
刺目的闪电像要撕开天空,“轰隆隆”的闷雷越来越近。
“哗啦”
倾盆大雨顷刻间落下,车棚顶噼里啪啦,砰砰的响声似擂鼓一般。
雷声太大,马儿受惊,墨砚把马车赶到了路边居士搭建的善心避雨棚。
棚子下有马车,也有许多在此避雨的百姓。
闪电像残暴的魔王,每一道都似乎要把整个天幕撕开。
闪电之后,紧跟响亮的雷声。
“咔嚓”
雷声一个接一个,终于一声“咣~”巨大的落地雷在城东响起。
躲雨的百姓都吓一大跳,纷纷议论:“这雷声也太大了,感觉地面都在震动。”
“哎呀你们听说没?上次也是这么大雨,有一户人家的媳妇被雷劈了,哎呀,好惨,整个人都焦黑了。”
“是啊,我大婶的七舅老爷家,几搂粗的大树都劈成碎渣,好好的砖瓦房变成废墟。”
谢昭昭在车里望着外面的暴雨,听着圆圆在外面带头议论“雷劈不孝之人”,脸上一片沉静。
谢湘湘应该没了吧?
这一世,她就要护住谢家人,谁想害谢家人,她就和谁势不两立。
马车回到青朴苑,已经是申时末,谢昭昭原本以为自己回去的够晚了,没想到顾少羽还没回来。
北尘已经回来,给她汇报:“谢湘湘已身亡粉身碎骨。”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兵器。
点燃后,从正门丢进去,谢湘湘所在的主屋被炸成废墟。
谢昭昭提笔写了一封信,拿火漆封了口,对墨砚说:“你立即去谢府一趟,把这封信务必亲手交给大少爷。”
谢瑜早就下了朝,墨砚到了谢府,把信给谢瑜,谢瑜立即知道妹妹有重要的事。
接了信,抽出来看了,谢昭昭只写了两句话——
“谢湘湘已把谢府有密信告诉玉容公主”
“谢湘湘已死”
谢瑜瞬间就明白了意思,笑着给墨砚说:“你回去告诉大小姐,你们府里要请的人,我这几天就会办好。”
墨砚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回去一字一句如实给谢昭昭报了。
谢昭昭不置可否,叫他下去了。
“圆圆,你和南星找到合适的院子吗?”
“回小姐的话,已经找好了,两座府邸都是一等一的大院子,一座有五个院子,一座有七个院子。”
不止院子多,还有专门的跑马场、戏楼和学馆。
就规模和奢华程度,要比勋国公府属下八大将军任何一个的府邸都要富贵。
正儿八经的四品以上将军的大院子。
谢昭昭说:“那就这两座府邸了,明儿让阁老大人给宫里报备一下,我们邀上殷槿安和两位将军去看看。”
楚中天和王立尽管是朝廷亲封的将军,但是这两个院子超过了规制,不经过陛下,只怕又要被弹劾了。
说话间,南星赶着马车把顾少羽接回来,夏天炎热,尽管车里装了冰,顾少羽还是热了一头汗。
谢昭昭立即给他吃了一碗冰酥酪,把人叫到屋子里,冰盆摆了许多,鲜花也摆了许多盆。
用脚踩动木扇叶,整个屋子里都凉爽得很。
家里没有客人,两人和原先在青朴院一样,没有分院子,除了书房,吃住都是一个院子,顾少羽便穿了短衣短裤,半敞着胸口。
一边吃冰酥酪一边与她说话。
“魏家的老封君没了。”顾少羽说,“魏世勋受刑后,老封君就病倒了,没撑几天,承恩公一直将遗体藏在冰窖里,今儿这事被人捅出来了。”
“是为了躲避丁忧?搁这么久,尸骨还成样子吗?”
魏世勋受刑都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死了两个月,再用冰煨,也会腐臭的吧?
“天气炎热,用再多冰也保管不住。遗体已经腐烂发臭,承恩公府瞒得很紧,可那股子臭气无法掩盖。”
皇城司的人先闻见臭气,盯梢几日后,汇报陛下,怀疑老封君已经死亡多日。
陛下没有说话。当日太后忽然病危,陛下叫人立即去禀报承恩公。
皇城司的人溜进老封君的院子,打死一个守卫冰窖的护卫,才把老封君已死的消息摸准。
今儿御史台弹劾承恩公不孝,连母亲死活都不知道。
陛下大怒,派女官去承恩公府亲见老封君,承恩公才不得已宣布老封君病逝。
“他在朝堂一直磨蹭,希望夺情呢!如今朝堂上魏家的人已经没了,他急得嘴上都起大水泡了。”
这些年惠帝是真的隐忍,暂时搞不过魏氏,便一点点地蚕食。
不显山不露水地除去魏氏的儿孙,今年尤其狠,一儿两孙,死的死,残的残。
陛下不可能给他夺情,还希望他丁忧三年。
朝堂之争,刀光剑影。
不管多讨厌、憎恶承恩公一族,次日,顾少羽和谢昭昭还是与顾仲裕夫妻、顾铮,一起去承恩公府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