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中出现扭曲,眼眸里多了点别样的情绪。
没端好盆的小太监也是一阵惊吓,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王……王总管, 请恕罪, 是奴才的过错,是奴才没有端好, 才不小心打翻……”
他很紧张,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全然越过了真正的主子,朝着一个宦官低头认错。
“不用这么紧张。”大内侍温和一笑,“陛下宽宏大量,怎么会与你计较呢?先下去吧,陛下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一个宦官越过皇帝安抚犯了错的宫人,若是让外朝的人看见了,定然怒骂倒反天罡!
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在意。
只有天顺帝平静的外表之下,正在无能狂怒。
外界都以为,秋猎之时,宁王与静王一死一伤,天顺帝在侍卫的保护下只受到轻伤,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可事实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在天顺帝出面证实自己并无大碍之后,一切都失去了掌控,他被身边怀有异心的人给控制了!
无论是最信任的贤妃、太监、乃至于国师流光都对他心怀不轨,不惜将他变成傀儡,狭天子以令诸侯。自从秋猎回京以后,他无数次想要向外界求助,向自己信任的臣子,可惜完全没有用。
这群妖人早已联合静王、武宁候,封锁了一切消息,丝毫不让风声走漏,天顺帝无路可走,一个能用的人都找不到,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控制,这让他极度恐惧。
可是天顺帝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被众人簇拥着去上朝,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可是自己却无法操控,完全就是他人的傀儡。
太和殿,伴随着鸣鞭三声响起,殿外的臣子一个个走入大殿之内,天顺帝一如既往地坐在龙椅,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众人,冕旒遮挡住他的面容,令群臣看不清他的神色。
“陛下瘦了不少。”武宁候走在“应书君”身侧,感慨万千地说道。
披着应书君的皮囊,薛沉渊也有些伤怀,轻声道:“毕竟谁能想到太子会谋反,还害得宁王身死,静王重伤,陛下身为一名父亲,见到这般景象,怕是心痛如绞。”
“可怜天下父母心。”武宁候唏嘘一句,没有停下步伐,走到武官之首,薛沉渊走入文官之中,熟悉的文官想要问他怎么会和武宁候走到一起,但顾忌天顺帝已到,也不好多说一句。
薛沉渊随着众人一起下跪行礼,并无异样。今日早朝,除了天顺帝话少许多,的确没有什么。
今日他的嗓子不好,都是由太监转达,朝中大臣未察觉异样,毕竟天顺帝就坐在上面,于是便将近日各地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一片和和美美的景象。
可是天顺帝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和美,等到下面有人战战兢兢地询问该如何处理太子之时,一旁的内侍凑到天顺帝身边,摆出一副正在聆听天顺帝说话的样子。
随即,内侍站起身,完完整整地将天顺帝的意思都转达出来,口吻也是天顺帝常用的,他终究是不忍心将太子杀死,只让人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人,终生监禁。
“!”
自己完全没有说过的话,从内侍口中说出,天顺帝已经快要气死了。
冕旒之下的眼珠子里尽是血丝,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表情却是僵硬的麻木,内心疯狂大骂着:蠢货,朝堂之上的都是一群蠢货,连朕被人操控了都看不穿!
流光这该死的妖道,他操控了朕,还有贤妃这个贱人也背叛朕,你们怎么就没有眼睛呢?
愚蠢,实在是太愚蠢了,你们快睁眼看看啊!
平静的外表之下掩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天顺帝近乎绝望地看着满朝大臣没有一个看穿真相,这让他的内心无比折磨,痛苦不堪。
如今朝中的局势早已定下,太子与宁王同时退出,只剩下一个静王作为皇位候选人。
“陛下,万万不可呀,太子殿下向来宅心仁厚,温和仁孝,怎么可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请陛下三思,这很有可能有人暗中作祟,想要陷害太子殿下!”
这让一些厌恶静王的大臣感到相当不妙,试图帮太子一把,再拉一些皇子出来,免得没有其他选择。
可是其他皇子落后太多,就算想要趁此机会追上来,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大殿之内,还站着一个武宁候。
“荒唐,太子……不,现在应当称为二皇子,二皇子罔顾天伦,意欲谋反,残害手足,证据确凿,明明白白放在你们眼前,你们却都不看一眼吗?”
“二皇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将他贬为庶人,终身监禁,已经是在开恩了,现在说这种话,你们是想要陷陛下于不义吗?”武宁候大眼一瞪,直接把太子党的人给堵了回去。
朝中已经吵成一片,众人心里门清,知晓秋猎发生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断地辩论着。
薛沉渊站在一侧,冷眼旁观。一切都已经在他们掌握之中,太子的结局已注定,剩下的太子党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天顺帝说过的话,绝不可能收回,他也收不回去,瘦到只剩下骨头的手掌死死扣着龙椅扶手,他恨极了。
所有人都在辩论,根本没有人关心他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