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于海棠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来。
于父一直在抽烟,等他叼上第五根烟的时候,于母终于忍不住抢走了他手里的火柴。
“老头子,你别光抽烟啊,这事儿到底怎么办你给我个话啊?”
“我能怎么办,我要是拒绝了,咱家就彻底没了这门亲事了。”
“那你的意思,是真让小莉和海棠断绝关系啊?”
“人方家是领导,我他堂哥还是保卫处的科长,跟处长关系好着呢,咱家能有这门亲事是福分,反正只要咱别扯着嗓子到处去喊,应该也没人来看咱家的笑话。”
“而且人刚才也答应了会孝敬咱俩的,小莉和海棠断绝了关系,也不影响海棠那边嫁人,也不影响咱们养老,说不定咱们还能给壮壮多攒一点钱呢。”
于父的话透露出这个时代很明显的一个问题。
就是对很多家庭来说,女娃的作用,就是在家干活,出嫁了多收一笔彩礼,给家里修房或者给兄弟娶媳妇。
于海棠对比于莉是更受宠一些,但下面不是还有个弟弟嘛。
方强的要求听起来难听,但除了面子之外,于家好像也确实没损失什么东西,于父这边已经基本接受了,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于母,还是给自己找补面子。
反正第二天于莉已经拿到了有街道办盖章的断绝关系文书,可以开始商量和方强的婚事了。
于海棠臭着个脸来到宣传科的时候,正好撞见宣传科长李卫东,李卫东皱着眉道:“于海棠,你怎么现在才来,都什么点了?”
“家里有点事,迟到了。”于海棠语气不好,听着是一点都不想多说。
于海棠一个小小的广播员没什么,但杨厂长的侄子杨为民可不好搞,所以就算对于海棠的语气有些不爽,李卫东也不太好处理她,只能摆了摆手,说:
“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点。”
“稿子都在那儿了,赶紧去准备吧。”
广播员的工作比较清闲,但也不是啥都不用做,一天天的净摸鱼就行了。
广播读稿是必须的,除了通知一下厂里的处罚或者奖励公告啊,主要的稿子就是表扬一下好人好事,或者宣读一下组织上的最新思想。
虽然可能广播员自己都不太理解组织上的最新思想到底是啥,但是没关系,那些文化水平更低的工人就更加不懂了。
于海棠读了两篇稿子,拿起水杯准备摸一会儿鱼,缓缓心情,这时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海棠,你来啦。”
宣传科不少人呢,敢这么直呼名字,仿佛宣告主权一般做派的,除了那位‘杨厂长的侄子’之外不作他想。
虽然不少人都在心里嘲讽杨为民是个二世祖,但‘杨厂长’的侄子这一头衔确实厉害,连科长李卫东都不敢得罪,其他人自然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就当看不见了。
杨为民旁若无人地走到于海棠面前,热情地道:“海棠,刚刚怎么没见到你,我给你带的早饭都凉了。”
于海棠没好气地道:“还吃什么早饭!我气都气饱了!”
杨为民眼睛一瞪:“海棠!谁惹你生气的,你跟我说,我给你出气去!”
这话说得宣传科的众人都缩了缩脖子,只希望这个二世祖撒邪风别撒到自己身上。
于海棠眼睛转了转,抓起杨为民的手:“你跟我来!”
于海棠虽然长得在白万里看来真不咋样,但毕竟年轻,皮肤还是很不错的,杨为民被她水灵灵的手一抓,脸上那笑容啊……治好了也是流口水的。
杨为民被于海棠带着到了一间厂房后面的角落,偏僻得很,直到听到于海棠冷哼了一声,已经想入非非,甚至连孙子名字都想好了杨为民才反应过来,挺着并不强壮的胸膛,道:
“海棠,你赶紧给我说到底是谁惹你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于海棠白了杨为民一眼,道:
“你说得那么好听,别一会儿我真说出来你就窝囊了!”
嗨,这话说的!一个男人可以被打,可以被骂,但就是不能被怀疑不行,尤其是被女人怀疑不行。
杨为民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热气从裤裆升起,钻入了大脑,他硬气地道:
“海棠,你尽管说!不管是谁,我都一定帮你出气!实在不行还有我叔叔呢!”
‘要不是有你叔叔,谁会看得上你这个窝囊废啊?’
于海棠心里吐槽,抬起头,故意用一种挑衅一般的语气说道:“保卫处的大队长方强,你敢收拾他吗?”
听说是保卫处,杨为民先是瑟缩了一下,他想起了叔叔的叮嘱。
‘进了厂之后,绝对绝对不能得罪保卫处’!
但听到后面半句,他的脑袋又活络了起来。
‘尤其是他们处长白万里!我告诉你,你就算回家去给你亲爹一老拳,也绝对不能得罪他!’
‘处长我得罪不起,得罪一个队长没问题吧?我叔叔还是厂长呢。’
杨为民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的叔叔是正厅级,而一个大队长,撑死不过是个股级。
就算那姓白的处长再厉害,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区区股级的队长跟自己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