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只见李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颤抖道:“你说什么?!”
另一边,□□和剑锋相抵,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
魔尊眯起狭长的眼睛,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更加森冷无情,倏而一翻腕,猛然将楚河逼退数步!
张顺失声道:“哥!”
张顺跌跌撞撞冲上前,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脱臼的手肘一动就发出剧痛,但紧接着就被他哥一抬手,硬生生横拦住了。只见楚河还是背对着他,鬓发之下露出的那边侧颊白得几乎发青,几乎要断气一样急促的喘息着。
魔尊面对面盯着楚河的脸,一字一句道:“你现在真身被毁,元神耗空,心血几乎都没了,还敢跟本尊拼法相,就这么想死吗?”
——魔尊显然是真火了,只听楚河喘了好一会才勉强止住,直起身来看着他,疲惫道:“那你就来杀我吧。”
这话里的心灰意冷连张顺都听得出来。他刚条件反射想说不要,就只见魔尊转向他,露出一个很明显的冷笑:“我杀你干什么?但这一世佛骨的命,今天我就收下了。”
张顺顿觉不妙,千分之一秒内正想是转身就跑还是迎难而上,就只见万顷雷电当头而下,瞬间就到了眼前!
这一切发生的简直太快,张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推得飞了出去。紧接着身后飞来一人把他当空接下,重重落到地上,一把按着他的头就俯到地面!
下一秒火流如巨龙的吐息,擦着他后脑勺轰然卷过,将他身后的碎砖瓦砾刹那间烧得焦黑!
张顺后脑发梢被全数烧焦,知道再迟零点零一秒头就整个烧没了。他哇的吐出一口炙热发焦的血,只觉得肋骨剧痛无法动弹,回头只见半空中接住了自己的人是李湖,而一把将自己推走的是他哥。
——楚河最后挡住了这一击,后背重重砸到墙上,推力之强甚至让他整个瘦削的身体反弹了一下,紧接着噗的直直喷出一口血!
扑通一声楚河摔倒在地,脸颊贴着地面,几次用力想爬起来却都失败了。
魔尊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真狼狈啊……”他低声道,似乎还带着笑,俯下身去抓住楚河的下巴。
从张顺这个角度望去,魔尊强壮的背影挡住了他哥的脸,只能看到委顿一地的白袍和长发纠缠在一起,角度微微上仰,应该是被魔尊扳着下巴硬拎了起来。
虽然如果现在还觉得这个男人是他哥“男朋友”的话张顺就是白痴,但这个动作和角度,还是给他带来了一种古怪而暧昧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不想死的,不然不会跑来找我,借我的力量躲避天劫。”
魔尊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跟我走,虽然我不能帮你复活摩诃,但我总能让你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了,一切都还有可能;第二是杀了你弟弟。”
楚河面容青白毫无血色,眼睫低垂,痛苦的轻微喘息着。
这张终年冷淡如同冰雕一般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实在是太难得了,魔尊几乎是欣赏的看了一会儿,才在他耳边含笑道:“我劝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我再看你这么喘一会儿,就得硬了。”
楚河稍微一僵,止住了呼吸。他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喉咙里接连被血呛了好几下,才勉强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说:“我……”
“他肯定选第一种,”门口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但我替他选第三种。”
楚河突然重重闭上眼睛,而魔尊愣了一下之后,笑了起来,回头问:“第三种是什么,周晖?”
张顺忍着肋骨的剧痛猛然回过头,同一时刻只觉得李湖长松一口气,整个人几乎立刻摊了下来。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机车夹克,身材高大精健,正摘下墨镜露出英俊非凡的脸,那张脸上挂着他一贯有点痞,又万事不放在心上的那种笑容。张顺以前总觉得这种笑容太惹人厌了,但此时此刻又是那么令人安心,让那张帅脸看上去都顺眼了无数倍。
“第三种就是他留下,他弟弟也活着,你自己回阿修罗道去。别以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就没法弄死你,老子只是刚才被那阴阳师小美人耗去太多精力了,今儿个不太想陪你玩。”
周晖说着还对张顺挥了挥手,特别真诚的问:“怎么样,现在看到你哥的男朋友了,有没有发现还是我好?”
“……”张顺问:“你装逼的姿态能再多维持两分钟不?”
魔尊笑了起来,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抱起楚河,绘着骨链的黑袍下另一只手提起剑,还滴着血的剑锋向周晖一指,戏谑道:“尊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挑男人这眼光实在是……能看着自己亲生骨肉被天谴打得魂飞魄散还无动于衷的人实在不多,你在六道中也算独一份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张顺的错觉,他只觉得周晖脊背一僵。
但周晖表情控制得很好,一点异状都没有,只有目光移到楚河身上。
从他刚才进来起,楚河就一点动静也没有,既不说话也没动作,脸被魔尊埋在自己怀里,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从衣袍上结了块的血和五个指尖都在往下滴血的手看来,已经真正到了强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