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润笙倒是没有反驳,他恨不得将自己这件春衫穿出去,让所有人都看一看,他的未婚妻亲自给他做了一件春衫,这是很多人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旁人都在背后议论,他竟然会被闲王府的亭主看上,感叹他命运不好,娶了那么一个疯婆娘,可别人如果知道,他的幺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举止端庄,还愿意为他夜绣衣裳,估计会打心眼里羡慕他。
“本来还担心你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如今看起来两人相处的还挺好,”梅夫人也上下打量起这件衣服的做工,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如果儿子不说,恐怕她也不会发现这件春衫竟出自一位亭主之手,想来这儿媳妇是个贤惠之人,她也不用再为儿子多担心了。
清明节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雨,而就在这样的雨季之中,风府显得尤为热闹,一点儿也没有阻挡客人的到访。
门廊下搁置了许多颜色的油纸伞,风家兄弟等在门廊下,等来的第一位客人竟然就是身着红装的梅润笙,他撑开的红色油纸伞上还有几朵淡淡的白梅,显得尤为好看,而当他的脸从伞下露出来的时候,竟是人比伞还要夺目,一时间也不好比较,到底是伞衬托了他,还是他装点了伞。
“风兄,我来的不晚吧?今日无事,便早早出门了。也幸好这阵子雨小,不然要是把我这新春衫淋湿了,我可要心疼坏了,”说着他便急急的走上廊檐,有了回廊的庇护,他也将他的那把油纸伞合上了。
“梅世子一到我的新居,果然是蓬荜生辉,我感觉我这样子整个都亮堂起来了,”风幽篁嘴甜的说道,让花朝领着他进去。
梅润笙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参观他这个新府邸。
之后便是王家人来了,老夫人腿脚不方便,只让大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过来,车上的贺礼也是满满的,算是代表他们王家人的道贺之意。
王瑞瑛之前就来过风府参观过了,也没有很好奇,今日也只是安分的陪在大夫人的身边,充当菩萨身边的年画娃娃,而王瑞昌则是眼神到处瞟着,他来这儿自然有他的目的,想去见花朝一面,最好今天就能把她拐回家去,只是他这姐姐太讨厌了,一直盯着他不放,让他都没法儿随便离席去找人。
风寒竹还在门口张望着,来回踱着步子,跟身边的风幽篁说道,“你说戴渊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呢?都跟他们说了早点过来,偏偏赶上这下雨的时候,不会不来了吧?”
“哥哥放宽心吧,他们又不是出尔反尔,不守信用之人,估计路上耽搁事儿了,再等等,”她正说着,风寒竹的几个弟兄就远远的走了过来,特别是季末,他的声音贼大,也很响亮,看着门口等着他们的人,欣喜的摆了摆手,“风哥,好酒好菜备上了没有?我这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季未憨憨的跟了一句,“我也是!”
风寒竹没好气的瞥了他们兄弟两个,“你们再不来,饭菜都凉透了,戴渊,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黑眼圈这么重。”
戴渊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他皆携酒寻芳去,我独关门好静眠。我最不喜欢下雨天了,还让我出门,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他们几人随心惯了,也不爱打伞,反正现在雨还不算太大,便都是冒雨而来,身上也有些湿意,而这戴渊脾气古怪的很,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雨天,可不出门也不行,谁叫他好久之前就答应风寒竹一定会来他的乔迁之所了呢。
看出他心情不好,风寒竹也不在意,领着他们进去了,独留下风幽篁一个人还站在门口,她不清楚还有没有人到访,等到开席的时候,她也会进去,在此之前便多留片刻。
门前有一棵杏花树,雨打杏花也是很美的风景,树下停了一辆马车,是梅府的马车,马儿低着头在吃地上的青草,时不时的甩了甩头,凌乱了头上的雨水,风幽篁看着这一幕,仿若看到一个调皮的孩子在河里玩耍,出水的时候甩头的样子,别有一番野趣。
不知不觉,她念出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状元郎的才情,倒是让这幅画面写活了,”一位披着蓑衣的素衣公子缓缓走来,他像极了苏轼笔下的主人公,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就这样优雅自然的朝她走来,不疾不徐,闲庭信步。
因为被马车视线所阻,她不曾留意还有人到来,如今那人从马车后向他们家的方向缓步走来,脚步轻快,声音清朗,风幽篁这才发现了此人的踪迹,一时间看的呆住了。
虽然是这样的雨天,可是她还不曾见过有人穿过蓑衣,要么是没有带伞的,要么就是撑着油纸伞款步而来的,像这样穿蓑衣还穿的这么任性洒脱的也唯有此人。
这人的斗笠很大,风幽篁看不清他的容颜,就莫名的觉得声音很熟悉。
她上前两步,那人拾级而上,两人一下一上视线终于对上了,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欣喜和时光交错的思念。
风幽篁脱口而出,“子澶哥哥……”
兰一臣眼角有些湿润,扬了扬手中的杏花酒说道,“多年不见,小竹子长大了,找了你那么久,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春雨留人,本来已经快要结束的雨慢慢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