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面大雨如注,时不时的还有闪电划破夜空,商洛郡主并不怕电闪雷鸣,只是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在狂风的干扰下,时不时的来回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梅润笙也看见了,连忙走过去,将窗户关严,暴雨来的太过猛烈,已经将窗台打湿。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管外面如何风吹草动,都不能阻止他们相依相偎,然而尴尬的是,商洛郡主的小日子突然而至。
她有些愧疚的看着梅润笙,“我癸水来了,要委屈夫君去小榻上安歇了。”
梅润笙倒是没有在意,“你我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不过我听闻女子来癸水的时候身子都不会很舒服,我摸你的手都有些冰凉,还是让我抱着你睡吧。”
梅润笙给了给她倒了杯温水,让她喝了以后,两人才安置在床上。
商洛郡主手脚冰凉,缩在一块儿,梅润笙就紧紧抱着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自己滚热的手去轻抚她的肚子,希望能缓解她的不适。
商洛郡主心里温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梅润笙却不舍得立即睡去,低头看了她的容颜,吻了吻她的眉心,侧耳倾听窗外风林打叶声。
红烛昏罗帐,他终于娶到心爱的女子了。
同一时间,进奏院里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静静的跪在仓颉像前。
天好像捅了一个窟窿,雨水哗啦啦的流淌,这地方的台阶并不高,没一会儿水就漫了进来,等温岭发现的时候,自己已处一片水洼之中了。
他处事不惊,拿了台子上的一块干毛巾,双腿伏于地面,身子前倾,用毛巾擦着地板,等干毛巾变成了湿毛巾,然后找到一个空置的木盆,将湿毛巾纣干净,继续擦着地板。
可是老天就好像跟他作对似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他只好找了放在后堂里不起眼角落里的一块木板,将它安置在台阶的门槛上,以此来阻断雨水的浸入。
仓颉像前燃烧的香已经灭了,他又重新点燃香烛插在香炉里,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衣服的下摆都已经湿透,身上也像是经过雨水似的,有些冷。
公孙卿其实一直都未走,从内室走出的时候,默默的看着他做了这一切。
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
人人都说温岭十恶不赦,是个贪官污吏,做事没有下限,可在他眼中,他却不是这样的人。
他上前将他唤了过来,温岭垂首立着,态度不温不火,不卑不亢。
“你衣服都湿了,不如换上我的吧,你别误会,若是你病了,可是会耽误你的工作。”公孙卿煞有介事的说道。
温岭愣愣地看着他进了内室,随即也跟了上去,看到他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素净的外衫放在了小榻上,自己却走了出去。
温岭呆了半晌,然后慢慢解下自己的衣服,将那件外衫给换上了。
等到他再出去的时候,看到这位公孙大人负手看着外面的雨幕。
“今晚没有星星了,”公孙卿突然开口,像是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温岭不明所以,也不知道他悲伤的眼睛里在思念着谁,他不善开解人,只说道,“公孙大人是想要星星吗?”
公孙卿愣了愣,回头看他,“难不成你还能摘下来给我?”
“以前家中长辈喜欢雕刻木工,我也跟着学了一些,如果你喜欢,奴才可以雕一个出来。”
公孙卿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其实我只是在自欺欺人,不愿承认她离开我的事实。人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我只是聊以慰藉,人死如灯灭,人人都会劝我想开些,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但她很幸运,有你一直牵挂着她。不像我,我害怕死亡,就是担心我死了,就真的死了……”
温岭头一次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他宁愿卑微的活着,也不想屈辱的死去。
这一夜,温岭为了安慰人,亲自将自己的伤口撕开,也许是为了感激他给自己的这件衣服。
而这样的雨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王府二房的院里乱作了一团。
二老爷在房门口来回打转,眼神充满了焦急,他并不是关心自己夫人生产的难易,只是迫切的希望她这一胎能求得男孩。
王二夫人生这二胎着实不易,几乎后面好几个月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稳婆在里面都好几个时辰了,除了二夫人低低的哭泣声,还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
此事也惊动了正要入睡的王老夫人,在大夫人的搀扶下来了二房的院子,看到二老爷就一通问,“这二儿媳妇如今怎么样了?不是还没到预产期吗?”
大夫人拍了拍老夫人的背,让她不要着急,不过心里也有些担心。
二弟妹自从生了瑞芳这丫头,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许久都不曾再怀孕,如今年岁大了,却怀了二胎,这本是好事,但高龄产妇自古风险也会成倍增加,以至于前期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到了后面被大夫扼令不能再下床,就这么躺着,如今又突然早产,着实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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