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
她无父无母,与宗亲断绝了关系,说话做事可以毫无顾忌。
但杜佩芳不行。
那番言论若传进陛下的耳朵里,轻则太傅和贵妃被冷落。
重则被打压,夺权。
若说之前她只是把纪明珠当成情敌。
那么此刻,纪明珠就是妄想让杜家失势的恶人。
怒极反笑,“纪姑娘真是巧舌如簧,我差点都被你吓到了,不过你放心,我家里人个个忠君爱国,日月可鉴,陛下圣明,更不会冤枉忠臣。”
“原是我误解了杜姑娘的意思。”
纪明珠语重心长道:“祸从口出,那样的话杜姑娘可不能再说了,以免酿成大祸。”
杜佩芳的本意,是让纪明珠看清楚形势。
别妄想与她争男人。
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心里难受极了。
见不得纪明珠得意,杜佩芳眼眸一动,脸上又有了笑意。
“实不相瞒,这次是郡主娘娘让我来扬州的,不管世子爷怎么想,谢家都认准了我这个儿媳妇,纪姑娘,若下次世子爷还来找你,你别太紧张,你们成不了,世子爷只是玩玩罢了。”
玩这个字,太过侮辱人。
金子气得满脸通红,瞪了杜佩芳一眼。
“还未出阁呢,就摆大婆的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位死了男人的寡妇来了。”
杜佩芳面色一红,气道:“纪姑娘,你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
纪明珠偏头,嗔了金子一眼。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大婆?”
金子自知莽撞,忙要认错。
纪明珠继续开口,“你可以说杜姑娘仗势欺人,也可以说她轻浮狂妄,就是不能说她摆大婆的谱,首先她并非世子夫人,其次,我不是她家的妾。”
金子一脸受教,“奴婢知错了。”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杜佩芳都要气笑了。
“你的家教,真是令人堪忧。”
纪明珠反唇相讥,“大家闺秀千里追爱,也不知道是爱得太深,还是自轻自贱。”
杜佩芳的呼吸有瞬间的困难。
自轻自贱?
分明是元长安写信让她来扬州的!
早知道谢云峥已经回京,她用得着跑这一趟?
还要受破落户的羞辱?
杜佩芳心里火烧火燎地难受,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好过,纪明珠也别想舒坦!
冷睨着纪明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找了个好男人,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嘲讽别人的真心?”
若纪明珠知道元长安并没有表面上的光明磊落,她还能如此得意吗?
纪明珠淡定地捻着点心,咬了一口。
“是啊。”
在杜佩芳如刀的眼神下,她挑了挑眉,“不是杜姑娘主动找上门来,自取其辱的吗?”
“我自己找上门来?”
杜佩芳冷笑,“明明是……”
“杜姑娘上别人家作威作福,是否太过失礼?”
元长安快步走进花厅,打断了杜佩芳的话。
他把人弄来扬州,是为牵制谢云峥。
可不是让她来寻明珠的麻烦!
看到来人,杜佩芳微怔。
早就听闻扬州元家出了个才子,样貌英俊,风流倜傥。
在与国公府议亲之前,父亲说权势太盛,容易招惹祸端,曾想过把她嫁进元家。
那个时候,父亲考虑的就是元长安。
杜佩芳很快回过神来,元长安和谢云峥可没法比。
她想嫁的,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谢云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除了某几位皇家宗室子,谁也比不上他。
可宗室子又是妻妾成群。
比来比去,还是谢云峥最好。
抬了抬下巴,“元公子可以护短,但不能不分青红皂白。”
元长安站在纪明珠身边,“既是护短,不分又如何?”
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想来杜姑娘没收到消息,谢世子已经回京,我们就不招待了。”
杜佩芳难堪极了。
哪怕在场并没几个人。
皮笑肉不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憋着一肚子的气,杜佩芳离开了元家。
元长安悬着的心并未落下。
得想个办法让杜佩芳赶紧走人。
免得她又来招惹明珠,或是说出实情……
元长安不想让纪明珠知道,他也是个满腹算计的男人,怕纪明珠会厌恶他。
离开他。
心里有愧,不敢直视纪明珠的眼睛。
“她可有欺负你?”
纪明珠笑道:“你看她的脸色,像是欺负了别人的样子?”
看着她的笑脸,元长安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转。
“我会交代管家,下次不放她进府。”
纪明珠也不想看到杜佩芳。
除了姨母一家,与谢云峥有关的人,她都不想见到。
再则,对方明显不怀好意,她还与人接触,那不是自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