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部队已经撤退完毕,只剩下少量部队还在向东的林道上苦苦支撑,这群人是伤兵以及他们的照顾者等等无法跟上大部队移动的成员,在撤退战中,抛弃伤兵是难免的事,当初狼育在南方时见到自家成员染病,等都不等便带大军向北进攻,确保撤退路线,至此便可知道伤兵可以说是一支部队的隐患。
然而,南方人早已经知道伤兵不能被丢下,一旦丢下伤兵,这正如同向其他健全的部队这样说“看啊,如果你们受伤就会被丢下”,严重打击部队士气,因此在南方伤兵是不能被丢下的。
所以当凑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为了稳定伤患与前头部队的情绪做了几件事,其一,指挥官必须与部队最脆弱的成员同在;其二,将最强的部队,也就是战象
部队留下来稳定军心;最后,向先行的部队约好,会回来支援,带给自家人希望,当以上三大条件满足,士气才不会崩溃。
可就算这样,这支部队一样走不快,照这样走下去,也许要到天黑了才能走出森林,这段时间,特别是下午降雨后,白鹿之子将会把森林中的火灭掉,届时这支部队必定会遭遇严重的打击,别看还有战象部队存在,实际上这些庞然大物经过一日战斗早已外强中干,就算勉勉强强能把藉由体重把人撞飞,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横扫战场。
另一方面,凑带领的骑兵状况也越来越差,十多骑骑兵已经少了一半,毕竟这些士兵本来就不是专门的骑兵,在面对敌人的心态并不佳,看见白鹿之子摆出木枪便感到惊恐,骑术也未能如北方
人那样精湛,事实上,这些损失掉的骑兵中有两骑还是自己摔伤的,加上长时间作战,不管是人还是坐骑都已经精疲力竭,所幸这种情况敌人也是相同的,所以凑与她胯下的黑马才能够继续以不知疲惫的姿态继续震慑白鹿之子。
可是这种事也到极限了,今日的雨虽然较晚降下,但也许是因为森林大火的影响,所以以雨势惊人,一点都不像在森林边界出现的雨量,显然自然本身也有着调和自身的机制存在。
雨让火势迅速减缓,土地也变得泥泞,骑兵的优势迅速减少,伤兵变得更加孱弱,敌我两方中,大概除了战象以外的成员没有人会觉得好过。
就在这黑暗而糟糕的天气下,白鹿之子们找到了等待许久的机会,开始往南方人的残存部队出手。
泥泞土地不适合重装部队战斗,伤兵们的移动也是缓慢的,导致部队在摆阵上出现大量瑕疵,这些瑕疵白鹿之子们也许没办法说明白,但是直觉上就是知道要往那个方向进攻,接着只见南方人的阵形迅速崩溃,被白鹿之子们拖入了泥淖间的肉搏战中。
重装部队的劣势十分明显,士兵们在这大雨之中眼前一片模糊,只听见雨打在金属头盔上“砰砰砰”的声音,动作十分迟缓,努力地举起盾牌挡住白鹿之子的猛攻,只见斧子砍在盾牌上,盾牌渐渐被打凹破坏,每一次被攻击都必须费尽全力才能支撑下来,伤势似乎跟着复发,全身上下都像被火烧一样难受,被雨淋到也好不到哪里,冷与热全在不对的地方发作,彷佛天底下最糟糕的情况全集中在一
具身体上。
士兵努力想喘过气,然而吸入的空气充满泥土的臭味与雨的湿气,肺部似乎被泡在水中,想呼吸,却只是自找麻烦,努力将手中的短剑递出去,但却落空,敌人用力挥舞手中的武器可却滑了一跤,摔倒在地,士兵想笑,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力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用力张开被雨水打湿的视线,四处全都是那样狼狈,倒地的敌人,倒地的自己人,顺着水流流出黏黏糊糊的血液,一切都像是世界的终结。
士兵们已然失去了战意,这一刻在这战场上的人必定全都想解脱──不管从战斗中也好,从生命中也好,一切热度都被大雨浇熄。
然而,就在这极度绝望的精神状态下,士兵们见到了远方出现一道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