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夜幕降临,绿皮火车摇晃行驶在铁轨上,蜿蜒盘旋,呼啸的冷风阵阵,树影婆娑摇曳在车窗之上,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车厢里静悄悄的,基本上都睡着了。
周芸晚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身上的被子异味太强烈了,就算换了床单她也觉得有些膈应,便只让被子盖住腰肢以下的位置,反正有外套撑着,她也不觉得冷。
不止如此,床位也很小,她翻个身都困难,稍微动一动就嘎吱作响,为了不打扰别人,她只能干巴巴平躺着看着上铺的床板。
她都睡得如此难受了,沈宴礼怕是比她还要难受,毕竟他的身高和体重摆在那,那双长腿能不能放下都还是个问题。
如她所想,沈宴礼也睡不着,不仅是因为火车的噪音,还因为头顶上方时不时传来的细微动静。
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养神,长腿半曲才勉强放下,直到后半夜,上方的动静才彻底消失,似乎是终于慢慢睡着了。
他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四周一片漆黑,正如他深如渊的瞳孔一般清冷孤寂。
一觉睡醒,周芸晚就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那时天还没亮,她也不记得自己只睡了几个小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叫她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是被沈宴礼叫醒的,他似是发现了她的异常,茫茫然抬起半边眼睑,就瞧见他正站在床边看着她,优越的身高足以让他站在平地上,也能睥着眸与她对视上。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张开,就忍不住咳嗽:“咳咳,沈大哥?”
因为怕打扰到别人,她赶忙捂住嘴,脸蛋都被憋得红彤彤的。
压抑又痛苦,听得人忍不住产生怜惜之情。
昨天还活泼灵动的小姑娘,今天就变成了这样一副虚弱可怜的模样,沈宴礼薄唇用力抿了抿,“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的嗓音磁性清润,如同春风拂过,自带一股缱绻缠绵,好听到让人心醉,某个瞬间,周芸晚觉得她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可这种状态没维持多久,她就又败给了来势汹汹的病毒,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也显得哑:“咳咳,喉咙和胃都不太舒服,脑袋也昏昏的。”
沈宴礼的眉心皱得更厉害,听着像是感冒,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发烧,于是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周芸晚愣了愣,脖子下意识缩了缩,卷翘纤长的睫毛就那么擦着他的掌心拂过,带来些微的痒意。
沈宴礼指尖微顿,低声道:“别动。”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周芸晚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图,轻轻“哦”了一声,便主动把脑袋往前凑了凑,就像是小猫磨蹭主人一般挠人心肝。
没过多久,他的声音骤然变沉:“果然是发烧了。”
周芸晚吸了吸鼻子,不得不怀疑是她自己昨天晚上不好好盖被子导致的,原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她居然抱着侥幸心理就那么睡了一夜,不感冒才怪了呢。
火车上又不卖药,沿途也不好下车,除了强撑到京市,似乎也没有第二个法子。
不过感冒了也有好处,她感觉现在眼皮重得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立马睡着,总算不用数半宿的绵羊了。
于是她心态良好地表示:“沈大哥,我没事的,睡一觉应该就能好了。”
说完,也不给沈宴礼说话的时间,她就把眼睛一闭,像是即刻就要进入梦乡。
沈宴礼神情复杂,但也不好再开口打扰她,只能作罢。
一整天周芸晚都是浑浑噩噩的,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眨眼间外面的天色就又黑了,不过只要度过今天晚上,明天中午的时候就能抵达京市。
也算是有了盼头。
在硬邦邦的床上躺了十几个小时,周芸晚感觉腰已经不是她自己了,忍不住伸手这里揉一揉,那里揉一揉,像只扭动的蛆虫一般在床上辗转反侧。
隐约间她听到郑怀国的声音:“沈教授你回来了?那你继续看着,我去趟餐车买饭回来。”
紧接着是沈宴礼的声音:“好的郑叔,麻烦你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周芸晚停下了揉捏的动作,她睡着之后,沈宴礼去干嘛了吗?
正巧这个时候沈宴礼来到她身边,轻声询问她醒了没有,周芸晚支起半边身子,一低头就看见他手里端着的一碗黑乎乎的汤水,看上去像是药。
苦涩的药味一缕缕涌进鼻腔,周芸晚漂亮的脸蛋霎时间皱成一团,忽地想到了什么,疑惑地挑了挑眉:“哪儿来的药?”
沈宴礼还没开口,一个大娘的声音传来:“还不是你对象挨个包间挨个包间问来的,恰好前面包厢有个小姑娘之前也得了感冒,买的草药还剩下一包。”
周芸晚循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原先属于大爷的那个床位,重新换了个大娘在住。
她的第一反应是大娘怎么对沈宴礼的行踪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一想到大娘们收集情报的能力,她又不觉得奇怪了。
慢慢地回过劲儿来,发现他们又被误会成对象了,算上之前的两次,已经是第三次了,也是,帅哥美女在一块,长得又不像,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