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午夜时,
“田野,我有话要问你。”漠北突然止步,抬头。
“嗯?”田野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对方,一如既往的温柔,今夜,亦格外温柔。
零点的钟声在此时响起,人群欢呼,贺声如浪。比刚才路演结束时更为灿烂的烟火冲腾直上,绽放夜空。
“我……你……”
烟火声、人海声将漠北的声音完全淹没,只剩下两人青春帅气的侧颜,被染上了斑斓的颜色。
田野的心脏【扑腾扑腾】狂跳着,眼前的漠北在他眼里不能形容为【帅气】或者【好看】,而是【珍贵】。
是的,好珍贵好珍贵,和他待在一起,没有算计,只有包容;没有抱怨,只有帮扶;没有危险,只有体贴;没有残酷,只有善良。
田野的择友(偶)要求不高,但也好高好高,其他人都能不能达到他的要求不重要,反正这张饭票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好想和他永远这样相处下去,无论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跨年烟火的璀璨让漆黑的夜空流光溢彩。
两位少年站在被渲染成五光十色的天穹下,无声对视着,等待轰鸣的礼炮声停息,等待漫天的绚烂退散。
不多时,一切又恢复平静,就好似生活中那些精彩与刺激,最终都会变为千篇一律的日常,毫无新意、了无生趣。正因为如此,选择一个能陪伴自己共度无聊人生的伴侣,才显得那么重要。
“我……你……”待四周安安静静,漠北重启方才的话题,“我给你买的那床蓄电池电热毯,你放哪儿了?”
“哈?”田野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迎接人生的重大转折,却被从头顶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物。
“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个?”田野惊讶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搁哪儿了。
“是啊~这个月你一直睡我床上,我都没见你拿出来用。”漠北面不改色,就好像是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本来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被泼了冷水的田野,此时非常失落,他心想着:“果然,我蹭你的床,还是被你讨厌了,要把我赶回去让我自己睡了吧。”
他没心情隐藏自己不开心的脸色,但又没资格也舍不得对他家饭票发火。你天天挤人家被窝,睡觉还是不穿内衣内裤的;人家能忍你这么久,已经算是给面子到极点了好么。
“也不能算是赶我走,是我自己太过分了。”田野暗地里自己跟自己讲道理。讲道理这种事,也是在读大学后才开始,从漠北开始。他以前要么是绝对服从不讲道理,要么是只遵循【给钱办事儿】和【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你放哪儿了?”漠北平平无奇又问了一遍。
“塞门口我大衣柜的最里边儿,包装都还没拆。”田野略带冷漠和傲娇地撇过头,不再直视漠北,但仍然如实交代。
“Ok,待会儿回去,铺我床上。”漠北搓搓自己有些冻僵的手,回望来时方向的陶艺馆,“我们不用再过去当电灯泡了吧,要不我们回寝铺床歇了吧?外面挺冷的。”
朋友们一直都调侃田野说话三句不离漠北,眼睛三秒不离漠北。真没冤枉他,他刚撇过头,就又把脑袋以宇宙第一速度撇过来,盯着饭票:“你说啥?”
漠北被对方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弱弱地重复:“我说我们回寝室,不去当电灯泡。”
田野:“前面那句,和电热毯相关的。”
漠北:“把你的电热毯,铺我床上?”
田野无声地笑,欢喜得用手挠头。
漠北:“这不马上三九天了嘛,天更冷了。我严重怀疑你这家伙上辈子是座冰雕,就算我挨着你,你的身子也老是暖不起来,多条电热毯也好减轻我的负担。”
冰雕少年偷偷笑成了傻子,但还极力维持自己帅痞的人设。
“哦,对了,我还重新网购了一床2米乘2米2的大被子,明天就到,是能买到的最大号。学校发的单人被我俩叠着盖还是漏风,得换一套大的。现在的被子嘛......就给你裹在脚那头,更暖和。我们得先说好,大被子冬天用完后收起来,得放你柜子,不能占我的地儿,因为是你在用。”
冰雕少年的帅痞人设怎么可能还能维持得住,他双手捧起对方的额头,狠狠地嘬了一口对方的额头,心里头是难以压抑的幸福和感动:“饭票!就属你对我最好!我田野发誓,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好!”
归咎于田野天天开黄腔耍流氓太多次,漠北全然不把野小子现在讲的话做的举动当回事。
世事多如此——不同频、不同步、不同时、不同音,有缘有幸,才能协调成一。
田野怀揣着某种期许,贱兮兮地向漠北逼宫:“饭票,你咋对我这么好?这么照顾我呀。”
漠北不动声色,如实相告:“因为,如果我不照顾你,就没人照顾你了。”
田野从对方的脸上,能跨越时间读出自己还不知道但能感同身受的苦楚。明白漠北给予自己关照并非出于私欲,而是基于他曾经所经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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