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的巍峨门前,洪映蓉静静地目睹了“张显知”的棺材被庄严地抬入内堂。
她清楚其中安息的其实是忠仆张瑞,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随后洪映蓉登上马车,穿过京城的繁华与喧嚣,来到郊外那条通往北地的苍茫大道上,她的目光锁定了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那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薛仲复与姜纶已然在此等候,准备与踏上北地的张显知做最后的告别。
薛仲复沉声叮嘱道:“到达海曲薛家老宅后,那儿的管事薛强会为你妥善安排一切。你在那儿安心休养,待风声过去,无论是想要游历名山大川,还是传道授业,都任你选择。”
张显知感激地点点头,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落在那个被小心安放在木箱内的瓷坛上,那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物件,他将以亡妻的身份,将柳聘婷骨灰在海曲落葬。
姜纶与薛仲复对张显知不能在朝廷继续施展才华感到惋惜,然而对方隐藏了自己的私心。
其实张显知对陛下与朝廷的失望已深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即便恢复身份,他也再无为朝廷效忠的念头。
就在这时,洪映蓉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路旁。
她一下车,就走向众人,来到张显知面前,为他送行。
“义母万安!”张显知恭敬地行礼,虽然当初成为义子只是权宜之计,但他对这位老夫人始终怀有深深的敬意。
“此去路途遥远,你要多加保重。”洪映蓉关切地说道。
“待刑部的结果公布,咸宁县主的事情有了定论,我便会派人书信告知你。”她继续补充道。
张显知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有乔大人主审此案,我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说完,他向众人深深一揖,转身踏上了前往北地的旅程。
……
另一边刑部的验尸堂,乔三河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验尸袍。
因为此次的验尸任务涉及到绞肠痧的复杂病理,他特意从太医院请来了一位医士协助调查。
随着沉重的棺木缓缓开启,一具被白布覆盖的男尸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验尸台。
医士洪正轩目光落在白布下隐约露出的一角,即便这具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纵然人人都道这是翰林张显知,但他却知道不是。
尽管不清楚这背后的错综复杂,洪正轩意识到这与他远房表姐柳聘婷的真实死因紧密相连。
他决定保持沉默,不仅不揭穿这个秘密,还暗下决心要尽己所能襄助一二,希望能够解开这背后的谜团。
验尸堂内,乔三河身边的助手看起来虽然年轻,但手法却异常熟练。
先是用醋和白酒细心地清洗着尸体表面,去除血迹和其他污秽,为接下来的检查做好准备。
为了防止尸臭和可能的疫病,还将蒜和姜捣碎后混入醋中,用布条沾上后,分发给他和乔三河捂住口鼻。
然而,洪正轩还是感觉到一丝异样。
凭借他自幼学医的经验,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位身形瘦小的助手,实际上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尽管她穿着男装,面上又系着布条,但洪正轩依然从身形等细节中看出了破绽。
他心中暗叹这女孩的胆识,若无其事地轻轻地挠了挠鼻尖,装作一切如常,继续专注地观察着验尸的每一个细节。
镊子、银针、利斧、剪刀、钩,这些工具已经井然有序地摆放在验尸台旁。
乔三河与他的助手在低头向尸体表达哀悼之后,便展开了他们的验尸工作。
“脸部遭受严重灼伤,五官已经难以辨认。”乔三河沉声记录着。
“颈部以下,包括身躯、背部以及手指,均未见明显外伤或骨折迹象。”
小助手仔细地一一记录下来。
“股两侧、大腿、小腿以及脚部同样没有外伤。”
洪正轩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追随着乔三河的每一个动作。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尽管仵作与医者的职责截然不同,他们并非致力于救死扶伤,但乔三河所展现出的严谨态度和专业精神,无疑让洪正轩深感折服。
“准备检查五脏。”乔三河语气平静而坚定地对助手说道,终于迎来了这次验尸最为关键的环节。
洪正轩毫不犹豫地踏前一步,面对绞肠痧的疑云,他并未显露丝毫惧意。
受张显知所托,他之前已深入研读过太医院众多典籍,对此病的发病症状了如指掌。
“银针。”乔三河沉声吩咐。
助手迅速递上清洗过的银针,她长长的眼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
洪正轩心头微动,不禁暗暗思忖:如今大周仵作这一行难道无人可用了?需要这小丫头女扮男装,肩负此任?
乔三河接过银针,细心地在尸身五脏间探寻。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银针闪烁着冷冽光芒。若银针显现青黑色,便是中毒无疑;若洗后恢复鲜白,则证明尸身体内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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