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钟正乾这么一夸,祁同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大伯,其实有大局观的不是我,而是林瑞渊书记。”
“说实话,当时被程祥算计后,我已经上了头,差一点就在媒体前,把他的底裤给扯下来。”
“关键时刻,林书记站了出来,是他赶走了媒体,还阻止了事情的发酵。”
“后来……还和我说了很多。”
在钟正乾面前,祁同伟不想有隐瞒,也不想刻意表现自己。
电话另一头的钟正乾沉默了几秒。
接着意味深长道:“同伟,林瑞渊是个老狐狸,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已经无懈可击。”
“要知道,这次组织上开会,除了称赞你有大局观,还特意点了程家。”
“官场中博弈,相互算计很正常,不过你和程祥的身份过于特殊,谁把动静闹得大,说明谁越心虚。”
“程祥有错在先,又找来了媒体,这在组织眼里,就是一疯子,不可控的疯子。”
“更关键的是,程祥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程家。”
“可以这么说,他的所作所为,组织都会算在程家头上。”
“和他比起来,你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接近完美,而你的言行,同样代表钟家。”
“同伟,记好,一棵树能长到什么程度,不仅取决于树干和枝叶。”
“更关键的,得看管理员怎么看待这棵树。”
“如果这棵树影响到整个园林的发展,哪怕它再粗再壮,结了再多的果子,有再大的贡献,都得伐掉。”
“这也是很多二代低调的原因。”
“就像小艾当初在汉东,没人知道她的身份一样。”
“新媒体时代,越是位高权重,在镜头前,越要谨言慎行。”
钟正乾说得很慢。
祁同伟听得很认真。
说实话,听完林瑞渊的大道理,再听钟正乾的大道理,又是一番感觉。
两人异曲同工,都在说同一个道理。
道理总结起来只有两个字。
红线!
就这两个字,很多人都拎不清,就像程祥,以为程家势力通天,便为所欲为,不把红线当一回事。
终究,也只是玩火自焚。
“大伯,我想知道,组织上打算怎么处理程祥?”
“这事不归组织管。”
“那归谁管?”祁同伟不解,“程祥这次篓子捅得不小,总不能一笔带过吧?”
“按照规矩,这事发生在陕甘,得由何小军和沙瑞金处理,他们俩要是管不了,组织才会出手。”
“这样啊……”
“怎么?这个结果你不满意?”
“有一点。”祁同伟也不掩饰,“如果把程祥的问题交还到省里解决,八成就是大事化小。”
“呵呵。”钟正乾笑了,“同伟,一时的输赢,决定不了什么,笑到最后的才算赢家。”
“大伯,你这话林瑞渊书记也说过。”
“这老家伙能和你说这些,代表他很欣赏你!”钟正乾深吸一口气,“要知道,他这人很少和小辈推心置腹,对了……他还说了什么?”
“嗯……长治久安。”
“长治久安……”钟正乾啧了啧嘴,有些感慨,“这四个字,包含了古往今来的为官之道,同伟……没事的时候,多到林书记那转转,说不定……他还能教你些其他东西。”
“知道了。”
电话挂断。
祁同伟刚点了一支烟,丁文政贼头贼脑挪到了过来。
一脸坏笑,“刚刚给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
“丁书记,你不会偷听我打电话吧?”
“没有。”丁文政很紧张,“祁市长,你这么说,就有辱我人格了,我好歹也是一市委书记,哪能偷听别人打电话。”
“别激动,我就是随便说说。”
祁同伟掏出烟,给了丁文政一支,“咱们的关系,不分你我,我实话实说,刚刚是钟书记的电话。”
“嘶……”丁文政捂住了耳朵,“行了,接下来的事,你不用和我说,我怕!”
“别怕。”祁同伟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小声道:“你就不想知道钟书记说了什么?”
丁文政一愣。
犹豫好久,最终好奇心战胜理智,“钟书记说了什么?”
“说你很好。”
“说我很好?”丁文政有些受宠若惊,“祁市长,这可不能乱开玩笑。”
“没开玩笑。”祁同伟压低声音,继续道:“钟书记还说了,以后我在陕甘这里,得全仰仗你了。”
“那是自然,咱们谁和谁!”丁文政乐呵呵,“一句话,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好,丁书记,我还真有个事儿,得麻烦你。”
“额……”丁文政后退一步,“祁市长,你不会又想坑我吧?”
“怎么会!”祁同伟不开心了,“丁书记,一直以来,我都以你马首是瞻,怎么会坑你呢!”
“额……什么事?”丁文政小心翼翼。
“不是大事。”祁同伟贴到丁文政耳边,“听说程祥回陕甘了,好像还在纪委,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