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丢弃,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彻斯特与依珂躲在围墙与房屋的夹缝,阴风倒贯,星月长悬,离想要的白天不知道还有多久。
“你很好啊,你是这里最优秀的孩子了,见过我们没见过的东西,玩过好多我们不知道的游戏,来的时候也那么干净,你甚至还有妈妈不是吗?”依珂轻轻扯着他的手,而她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只有那双看上去无比真诚的眼睛。
“那我去找钥匙帮院长,你要好好的。”依珂放开这个跟她完全不同的小她几岁的朋友,在污水中迈步,衣襟最后还是被彻斯特揪住了,“…一起。”
“好。”依珂在惊惧中还是努力挤出了笑容。
他们一前一后靠近窗户外面,在脚落入泥水中的啪嗒声里寻找那微小的项链,“咔!”墙面裂出道缝,慢慢开始崩塌,而这面墙的背面是那个女人的房间,依珂赶紧拽住彻斯特往刚刚他们躲藏的地方跑。
“院长!”依珂还是抱着侥幸叫喊,周围并没有回音。眼球重归腐烂的女人探出身子,她长的令人震悚的手臂抓着老院长的脑袋,奄奄一息的院长睁着深灰色的眼睛,嘴里重复着依珂听到的那几个字:
“找项链…”
“快跑!我们去找……找项链…一定可以的!”依珂喊着,她在彻斯特的身后,却一下被快速女人伸出的长手臂抓住了脚腕。依珂摔进污水里,看着近在身前的怪物,终于哭了出来,“找到,找到就安全了…”
她好像在尽最大努力安慰着自己,但这太无力了,“救救我…”怪物的身子搭过来,绝望的依珂只能看着彻斯特,她还是期待他能来救她,而后者也正看着他,霍然转身跑走了。
“救…阿彻…”世界消沉下去,“呜——”雾鬼影们长鸣起来,头昏脑胀的彻斯特一路跑出庭院,跑到那大阿保从不让接近的大房子前。还如此小的他泪流满面的挤进半开的门,却看见了无数的孩童尸体整整齐齐的排放着。
也许依珂会认出其中娅挞娜常穿的衣服,他们的面部中空,滋养着无数蛆虫。臌胀的尸身于污水中漂浮,枯黄的头发好像在身后缠绕精神恍惚的彻斯特的脚踝,他回头看去,同样被挖空了脸的依珂顺着污水飘到了他脚下。
在月光下,只有那些房子内的尸体是腐臭的,只有依珂没有味道,头发还是那样的黄色,不被污水浸染,她是特殊的,是来找他的。
小彻斯特跌了一跤,他单手撑起薄弱的身子,另一只手伸进污水里无力的捞着,除了在指缝间翻涌的污浊与垃圾,没有任何能发出光亮的东西。
“找不到项链,找不到…”污水再次从指尖中溜走,伴着豆大的泪珠在污水中砸起微不可见的涟漪,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闻的见腐臭,听得见雾鬼影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找到,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彻斯特把手不断拍进污水里,无能的发泄着、失神的呢喃着,“简直烂透了。”月亮皎洁而地面龌浊,无瑕的光将路面照亮后显现出的只有没有尽头的密林与那条曲折的沥青路。
他努力寻找哪怕一丝的安慰,他不敢向近处回头,他记起了老船夫,记起了远在天边的童话,记起了妈妈。
彻斯特摇晃着身躯,一步步的走出大院,走上那条根本不知道通向哪的沥青路,踏过的庭院前缘,孤独伫立的花枝间大阿保已经深陷进了污泥里,只有她挚爱的珍贵的廉价表浮在上面,显示着因进水而走快的指针与指针上的母亲节标识。
童话的希望拖着彻斯特向前,去母亲在的海上,但与他相伴的只有周围永远不会的树木,不知道源自何处的垃圾、污水。
在没有阻拦的路上却败给了遥远。年幼的彻斯特弯弯绕绕的走了好久好久、他无法理解的久,最后抱着老船夫的童话他倒在岔路的树旁,迷糊中,那些树仿佛露出了真面目。
它们变成了编织噩梦的怪物,变成了幕后真凶。现在小小的彻斯特逃走了,逃进了他想要的真实。
他终于看见了等在十字路口的妈妈。
“滴…”半个小时后,路过的一辆跑车按着喇叭停了下来,搭着皮袄的莉菲尔捏着鼻子走到昏倒的小彻斯特身旁给他探了探鼻息,轻拍他却并没有回应。
“谁家的孩子?”开着跑车的中年男人无聊的用胳膊搭着方向盘,只是在车上默默问了句。
“让这孩子搭个车,我把他先抱回失名会吧。”
“你们总管同意?你刚接完私活,别把事情捅出去了。”中年男人随手点了支烟,瞥了眼车后座放着的些情趣用品。
“大不了扣点钱,反正你给的足够。”莉菲尔笑着把彻斯特抱上车,视线原因没有察觉到树林中地面的异常。莉菲尔收拾好那些用品,让彻斯特靠在她大腿上,扶着他的头不让他滑下去。
受恶心的气味影响,中年男人把车油门开到了最大争取快点离开这儿,“这路边的卫生也真是呕人。”
“附近有不少厂子,这几年经济又不景气,公共卫生确实差了不少。你们生意还好办吗?”
“呵,制药什么时候都会是最捞钱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