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松开手,后退一步,道:“今日只怕走不成了。”
古笙转身看去,又下起了雨,还挺大的。
这种天气确实不好赶路。
那就只能在陈老头家继续待着了。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外头水蒙蒙的大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那雾似乎并未散去。
而且,那雾似乎带上了点黑色。
这下可以确定,这雾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妖是魔还是鬼怪了。
既然不用急着赶路,古笙便让师弟师妹们多睡会儿,但二师弟春简三师妹冬至还是早早起了床,和焦琴一起将昨夜换下来的众多脏衣衫洗了,又生了火堆烤干。
早饭还未好,陈婆婆也起了,边穿衣衫边急匆匆地往外走。
古笙上前,大声问道:“婆婆,怎么了?”
陈婆婆道:“小孙儿肚子痛,我得去找老头子,喊郎中来瞧瞧。”
天还未亮,陈老头就顶着雨出去收拾农田了。快春插了,得赶紧将田弄出来。
没有牛,又没有壮劳力,全靠他一个老头子的双手和锄头,自然要拼命些。
古笙拦着陈婆婆,道:“不着急,让我先瞧瞧。”
陈婆婆急得厉害,嘴里一直嘟囔着:“肚子大是大,但从未像今日这般痛过,也不知是怎么啦?”
古笙跟着她进了阴暗的卧房,就见陈家小孙子躺在木架子床上,抱着肚子,哼哼唧唧。
李淑不愿进来,站在门口看着。
他锦袍飘飘,俊脸微沉,持剑傲然而立,与这破败寒酸的环境确实格格不入。
古笙没空管他,掀开陈家小儿的衣衫,他眼睛一眯,胳膊上顿时爆出无数鸡皮疙瘩。
昨夜还看不出什么来的大肚子,此刻,他能清清楚楚看到里头有东西。而且,还不少。几近透明的肚皮里头似乎挤满了像鱼子酱一样黑色的小东西。
还有黑色的气从肚子里冒出来。
这回,他按着陈家小孙子的身体,不顾他愿不愿意,伸手去摸那肚子,顿时,那大如篮球,硬邦邦的肚皮突然凹陷进去一小块,这小孩大喊大叫,挣脱他的手,抱着肚子滚到一边。
陈婆婆老了,不仅耳朵不好,连眼睛也不好,她并未看到小孙子肚子上那一闪而过的凹陷,见小孙子痛成这样,急得她抱着小孩哭得眼泪婆娑。
古笙直起腰,退到一旁。
不管小孩肚子里是什么东西,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怕他,怕得肚皮都凹陷了。
也不管那东西是什么,他得赶紧将那些东西弄出来。
他正要劝说陈婆婆,让他再看看。
陈家突然来了许多的村民,他们都是被陈婆婆的哭声引来的。
男女老少一堆人,挤在光线昏暗的卧房里,看着床上抱着肚子痛得打滚的陈家小儿七嘴八舌。
有安慰的,有出主意的,有胡说八道的。
但大部分人看着古笙一众师兄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旁人的痛苦,他们无法感同身受,但八卦,却很有意思。
尤其是,这些外来的借宿者中还有古笙李淑这等长得如天仙一般的人物。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打量着,猜测着。
这些猜测,大多不痛不痒,但也有那恶毒的,将古笙一行人当成了洪水猛兽,来村子里是另有所图。
陈老头得了信,带着郎中赶来。
郎中看过陈家小儿的肚子后,摇头无奈表示,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该怎么办。
陈婆婆差点哭晕过去。
陈老头也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围观的村民议论声越发大了,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是古笙一行人的到来,才导致的陈家小儿如此。
古笙一行人不祥。
这些话说多了,陈婆婆看向古笙时,眼中都带上了怀疑。
想了想,古笙还是道:“两位老人家,要不让我看看?”
可陈婆婆紧紧搂着自家小孙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陈老头也沉默着没说话。
他们的反应,古笙能理解。
毕竟,他们是陌生人,完全有可能像村民说的那样居心叵测。
他再次道:“两位老人家,既然郎中都无可奈何,何不让我试试?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又收留了我们,我岂会害你们?”
村民中不知谁突然阴阳怪气地道:“那可不一定!他们没来之前,陈家小儿还是好好的,你们才住一晚,他就成这样了,不是你们搞的鬼,又是何人?”
古笙看了那人一眼,是个尖脸的妇人。
妇人说话声颇大。
果然,她说完后,陈婆婆看向古笙时,目光中都带上了敌意。
陈老头仍未说话,但眼中也带上了警惕。
陈家老夫妻的警惕,古笙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他连着两次表示要帮忙,人家都不愿意,还把他当成了洪水猛兽,既然如此,他不会再上赶着帮忙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
他越主动,人家越怀疑他。
没必要。
他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大爷大娘收留一晚,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