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宫门口,一位小太监见到马车上的国公府印记,当即便迎了上来:“四夫人有礼。”
姜令芷温声道了谢,又叫雪莺拿了赏赐的荷包给他。
那小太监态度顿时越发殷勤起来:“还请您的婢女们在此等候,那边软轿已经备好了。”
姜令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点点头,跟了上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便提醒道:“四夫人,养心殿到了。”
随即软轿也停了下来。
姜令芷点点头,扶着轿子的把手,站起身来,下了轿。
宫殿巍峨,鳞次栉比,端的事一派天家威严。
她照着萧老夫人嘱咐的规矩,并不敢多看,微微低着头,视线只望着自己脚下的一段路。
小太监替她掀开帘子,姜令芷只觉得自己掌心都是黏腻的冷汗,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随即规规矩矩地跪下请安:“臣妇恭请皇上圣安。”
从她进门开始,佑宁帝便一直留意着她。
见她虽然神情略有紧张,但仪态规矩倒是不错,倒是不像他先前以为那般,乡下长大的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
说起来,到底也是姜尚书的嫡女,家世嘛,倒也勉强配得上景弋。
又肯尽心照顾景弋,替他延嗣,倒也算她有功。
佑宁帝如此想着,神情便温和了不少:“起来吧。不必拘谨,朕进来召你进宫,只是问问你,景弋进来身体如何了。”
姜令芷揣摩着佑宁帝的心思,斟酌着如何回话。
她嫁给萧景弋一个多月了,佑宁帝常常派人去府里过问萧景弋的身体状况如何,但今日特意召见她,定然不会只是单纯地关心萧景弋。
她脑子里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瑞王被降爵,云香楼被烧毁,姜泽出现在铺子里说他在查案莫不是,姜泽领的是皇上的命令,查的就是萧景弋当初被劫杀一案?
若是她这念头被姜泽知道,只怕是要无语凝噎住,怎么能做到过程和结果全反了,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的。
姜令芷大着胆子开口道:“皇上,臣妇不敢隐瞒,夫君近来已经好多了,甚至偶尔还能短暂地清醒过来说话。”
“当真?!”佑宁帝再次听到萧景弋清醒的消息,已经是欣喜大于意外了。
姜令芷点点头:“是真的。臣妇那日上香归来的路上,差点坠崖,便是夫君派来的暗卫救了臣妇”
说着,她又紧张道:“但是皇上,夫君好转这件事,连老夫人都还不知道呢。请您也替夫君瞒着,不然闹得人人皆知了,夫君醒了,该生我的气了。”
佑宁帝笑声爽朗:“好!好!好!”
姜令芷只当是他答应了。
佑宁帝试探着又问道:“那你可知景弋为何要把这事瞒着?”
姜令芷从善如流道:“夫君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他吩咐了,我照做便是。”
佑宁帝笑了,原本想着,这姜氏换亲,只是一时意气,不曾想,待景弋倒也是死心塌地。
他对这姜氏倒是越发满意起来了。
“赐座,上茶。”
曹公公引着姜令芷在一旁的软凳上坐下,又给她上了一杯香茶。
佑宁帝饮了一口茶,又试探道:“听闻,国公府的那些账册,是你最先查出有问题的?”
姜令芷听到这,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方才猜得没错,皇上定然是下了命令给姜泽,姜泽查到了什么,才会去铺子里问那些账册的事的。
想了想,她没有直说国公府内宅那些隐私,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姜令芷将一切都推到了萧景弋身上:“回皇上的话,是夫君清醒的时候,告诉臣妇他疑心账册有问题,后来正好有机会查账,臣妇才发现的。”
“唔。”佑宁帝见她话里话外,都是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也就懒得再试探了。
这姜氏所作所为不过是仰仗着景弋罢了,倒也不足为奇。
佑宁帝挥手让她退下。
姜令芷谢了恩,出来时,只觉得后背都要湿透了。
虽然皇上并不吓人,但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跟他说话,当真是要处处小心。
姜令芷出宫时,是佑宁帝跟前的曹公公亲自送出去的。
直到看到自己的马车,她才松了口气,回头温声道谢:“有劳曹公公。”
说罢,又叫雪莺送上了一份荷包。
曹公公也十分领情,意有所指地说了句:“四夫人若是不急,奴才建议您稍等一会儿。”
“嗯?”姜令芷微微有些不解。
曹公公正要说话,结果迎面瞧见来人,顿时收了声,忙上前去行礼:“灵舒县主。”
瑞王降等成了郡王,灵舒郡主自然也跟着降等成了灵舒县主。
“曹公公,”
灵舒县主不自在地应了一声,一偏头看见姜令芷,眼底顿时止不住的恨意,张口就骂:“贱人,你怎么在这里?”
姜令芷眉心一皱。
曹公公赶忙上前拦着:“唉哟,县主您慎言,是皇上召见萧四夫人的,皇上进来正恼了王爷呢,您暂且也消消气,别给王爷惹事了。”